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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珣和韓當,乃至於身後的幾個伴當都搖頭不言。
「我曉得了。」婁圭似乎是醒悟了什麼,然後忽然想拔刀指向那薔夫,但回手一摸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佩刀,只好下馬用手指指著對方喝問道。「你們鄉中私自增添了幾次?」
「諸位……諸位大俠在上。」那稍微回復了點精神的鄉薔夫一邊咳嗽一邊委屈至極。「這算錢並非是從次數來講的,而是要從定額來說的。一鄉的戶數、人口擺在那裡,一縣的戶數、人口也在那裡,一郡也是如此啊!郡中府君那裡根本不會下令收幾次算錢,他只要符合戶數、人口的算錢到帳就行,而縣君那裡也是大略如此,唯獨到了我們鄉中,是要親自動手收算的,為了湊足……」
「你且住,」婁圭再一次聽出了問題。「既然算錢只是和戶口、人口相對即刻,那為何要收十七次才能相符合?一次不就足了嗎?」
那鄉薔夫偷看了婁圭一眼,心中暗暗無奈,怎麼就遇到這種不通世故的蠢貨?但刀子雖然收了回去,也還是握在人家手裡的,所以此人還是勉力給出了那人盡皆知的答案:「回稟這位少君,這是因為能收算錢的戶數、人口只有帳面上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每次徵收都要耗費錢糧,往上送去還要層層揩油,所以鄉間不徵收個十七八次是湊不足帳目的,而若湊不足,上頭就會給你下級考評,你就只能去官免職……」
「你再且住!」婁圭這位宛洛名族出身計程車子,只覺得自己三觀都被重新整理了。「這河北之地人口繁茂,我沿途所見田野間都是百姓,怎麼說戶口不足帳面十一呢?」
「這位少君!」這鄉薔夫實在是無奈了。「不是說戶口真的不足,而是說能去徵收的戶口不足!鄉間大戶,家中不知道隱瞞了多少戶口、田地,哪個敢去真的徵收他們家的算錢?這多少年不都是如此嗎?普通民戶,一年多次徵收,然後破產,就只能賣身賣地給大戶,成為大戶的徒附,而大戶家中明明多了人口和田地,卻無人敢去真收,就只能把失去的戶口算錢再算到其他小民身上……如此百年,這算錢自然從每年一次變成五六次,再變成十來次,最後成了現在這種十七八次……哪裡是我們殘民啊?實在是這世道自己出了岔子!」
婁圭目瞪口呆。
這便是土地兼併敗壞天下的邏輯所在了!饒是心中早就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公孫珣還是忍不住連連搖頭。
「不對!」婁圭終究是個有腦子的人,忽然又反應了過來。「你既然能做到鄉薔夫,那必然是此鄉大戶吧?這隱瞞戶口也好,不敢上門也罷,難道就沒有你自己家嗎?而且鄉薔夫終究是有秩的縣吏,揩油也好,耗費錢糧也罷,也是有你一份吧?」
那鄉薔夫早已看出這幾人並非真正歹人,所以膽子也跟著大了些:「這位少君請了,您此言我是不敢否認的。但是,鄉中大戶何止我一家?無非是上頭吃肉我們喝湯罷了。你可曉得,我們縣中一多半的土地人口都在一家人身上,其餘所謂大戶跟此家一比不過是九牛一毛……要我說,只要這家人願意正常上交算錢,那鄉間百姓一年的算錢怕是要直接改成一年收便可!」
旁邊公孫珣聞言忍不住失笑:「你所言的這家大戶,可是我此番要來做客的甄家?」
薔夫瞬間面色發白。
「罷了!」公孫珣再度搖頭,然後就在馬上彎腰伸手,將對方拽起來道。「我等並非歹人,驚嚇了鄉長,倒是我等的不是了……」
「萬萬不敢!」鄉薔夫哪裡還敢多言。
「若是此番受了驚嚇,回去哪裡有了不適,請今日晚間或明日來甄家尋我,若是尋不見我,直接找甄家的甄逸也行……」
「萬萬不敢!」鄉薔夫幾乎面如死灰。
「其實哪裡不是這樣呢?」公孫珣復又扭頭看向那婁圭。「便是你家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