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第1/2 頁)
陳望拉著範進邊走邊道:「我與蘭姐兒是老交情了,她的忙我不能不幫。你這幅畫,也是我在王掌櫃那喝茶時看到的,找了你足足一個多時辰,看我這一頭汗!咱們廣州最近熱鬧的很,又是大收試又是道試,十府文士雲集於此,每到此時,必多才子佳人的佳話。蘭姐兒與其他幾個院子正在較勁的當口,她那新養的姑娘玉嬌相貌才情都是一流,可是要想蓋住其他幾處院子,卻還是得需要外力。範小友,這事做成,蘭姐兒少不了重謝你一筆銀子。」
「陳朋友,那你呢?」
陳望將方巾的鴛鴦飄帶瀟灑的一甩,「能得蘭姐兒一笑,千金不易。何況,我平日吃用她的不少,現在哪還能賺她的錢?」
範進聽了大疑,「陳朋友你不是廩生?」
「小友,等你真戴了方巾,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朝廷廩米一如官俸,是指望不上的,何況陳某當初幾百畝田地,都送在北里之中,區區月給糧米又值幾何。我看範小友你這招牌,用的是六如居士詩作,想來也是我輩中人。真難得你年紀輕輕,就能看破功名二字,知曉八股文章無非文枷字鎖,將我輩在那書山學海中枷號一生,北闈風光何如北里風景?我是到三十歲上,才想明白這一層,你開悟比我早了十幾年,必是個有慧根的。與你這個小朋友,我是交定了,隨我去,沒有你的虧吃。這蘭姐兒手下,頗有幾個很好的女子,到時候我幫你介紹……」
範進心頭雪亮,眼前的陳望,是個放當不羈的狂生,不知是否也和唐寅一樣於科場上受過極大挫折,總之對於科舉是沒什麼追求了。非但如此,還拉著別人放棄科舉,這便讓人有些無可奈何。
「陳朋友畫像的事好說,但是仇十洲不這麼好學,縱然想要,也得給我時間。這急就章做不到,怕是要誤紅袖招的事!」
「那沒什麼,有畫像就很好。憑你的手段,我保證今年的花國狀元,非是玉嬌不可。」陳望興致不減,拉著範進七拐八繞,時間不長,便已來到一條巷子之前。
兩側房舍看似是殷實人家的門樓,但是門首戴青頭巾,系燈線褡膊的男子,便已經點出這裡的性質;秦樓楚館。
陳望似是此地極有名的角色,一路走來,門首的烏龜茶壺差不多都要向他行禮唱喏,他則坦然受之,毫無羞意,反而對範進道:「此輩不通文字,不配與我等為伍,今後切記,不可對他們有絲毫好顏色以免亂了禮數。」
正說話間,一處院落已在眼前,門上烏龜見陳望來了卻不行禮,只冷冷道:「蘭姑還沒起呢,你等晚上再來。」
陳望毫不客氣一眼瞪回去,「告訴蘭姑趕快起來,我請來一位幫手,保證玉嬌當上花國狀元,讓她出來相見。」
第六十章 借艇割禾(下)
清樓中人起的再晚,這時也早到了起身時間,一陣香風吹拂中,一個三十里許頭戴角冠身穿褐色褙子的老鴇就從門內衝出,陳望兩眼深情地看向她,叫了聲蘭姑,伸手就抓向她的手腕,女子卻一縮手,拿眼看範進:
「這還有外人,你也不懂得避諱些。還有,今個文章做好了沒有,等看過你的功課,才能許你來此吃茶。我說過了,你的本業在功名,不要總想著我這個老女人。有空就多去讀書,趕快中個舉人才是你的正業」。
她嘴上雖然厲害,但是行院中人應酬無礙,領著範進直到上房裡落座,又吩咐人上了茶水果盤,等陳望介紹了範進的名字,又看了畫作,蘭姐急忙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向範進福了一福。
「原來是範公子,失敬了。大名鼎鼎的南海案首,居然來我這院子,實在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您這鉛筆畫,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當真是神仙般的手段,也只有您這樣的大才子才能做的出。就是不知我那女兒有沒有這麼大福分,請您賞一幅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