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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進直到一行人離開,才揉著胳膊來到那書生面前行禮問好。那名書生對範進的態度很是隨和,先問了傷勢,又道:「在下姓薩,名世忠,祖上隨成祖爺爺靖難有功,得蔭世襲錦衣衛指揮僉事,久仰範公子大名,礙於俗務纏身未得機緣拜見,今日得見尊顏,三生有幸。添福,把禮物呈上來。」
名為添福的書童,把禮盒放到方桌之上,範進卻也不看,只朝薩世忠行禮道:「原來是護軍公子,草民失敬了。來,我們有話請到裡面說。」
薩世忠道:「不進去了,我來是有個不情之情,請範兄到鄙府上,為我一位友人畫張相。我也知道,範公子貴人事忙,各處邀約不斷,可是我那友人不是咱們廣東人,到這裡是臨時路過,看了範兄一幅大作,就動了心思。幾輩的交情,總不能讓他不滿意,就只好提個不情之請,讓範兄推了今天應酬。價錢上的事,我們好商量。」
範進點點頭,「薩兄剛剛仗義執言,小弟不能不講交情,自無推辭之理,不過還有些小事且容小可料理一二。」
他回過身,來到胡屠戶面前,其身上的綁,已經被鬆開,正站在那裡用力的揉著手腕。見到範進過來,胡屠戶有些遲疑,訕訕著不知道該說什麼。薩世忠的氣場太強,足以壓住胡屠戶,在這等大貴人面前,他既不知道該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低頭賠著笑臉。
「進仔……進哥兒,你這筆銀子我不會白用,就當是大姐兒的聘禮。你不知道,大姐兒降生時,咱村子裡正好路過一位遊方的神仙,給她批過命書。說大姐兒是一品誥封,執掌大印的命,貴不可言。你看,城裡多少老爹想要和我做親,我都沒應允,就是看他家沒有那個造化。有大姐兒這步幫夫運,你不怕不能發財,這點小錢不算什麼。」
「阿爹!」大姐兒嗔怪的叫了一聲,既羞且怒,且關著外人在,更覺得無地自容。紅著臉想要跑回房去,卻又不放心範進,來到他身邊問道:「進哥兒,你的胳膊痛不痛,要不要上點藥?你這手……可要緊?這些銀子你寫個借據,我按手印。」
「沒什麼,一棍子而已,還能打斷了?不至於的。還什麼借據,這些年你幫了我多少,我哪能不記得,就算是報恩,這銀子也是我當出的。」
範進笑著將銀子遞給胡屠戶,「大家都是鄉親,急人所難理所應當,張家那些人心思太壞,見到銀子不但不放人,還想要把錢都訛下。這樣的人家還錢未必能解決問題,等我把薩公子要的畫作完成,再請人出頭,把這事做個處置。現在,且先躲著他們,躲不開,先還幾兩利息,也不要全還。」
「進哥兒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記下了。」胡屠戶邊說,邊忙著把銀子往懷裡揣,胡大姐兒急的跳腳道:「阿爹!你也不尋個天平來稱一稱,怎麼知道是多少,這字據可怎麼立?」
「蠢丫頭,你懂個什麼?進哥兒的銀子還用稱麼?說五十兩就是五十兩,不會短缺半分,進哥兒都說了不要字據,你還亂喊什麼,讓人家看見,會笑話咱們的。進哥兒大人辦大事,這點銀子在人家手裡,不當回事,你別拿你那點眼界去看讀書人。」
範進見胡屠戶收了錢,朝他施個禮,「胡大伯,小侄要陪薩公子去辦事,就不多陪了。這院子你只管待,我想張家的人天大膽子,也不敢再來這裡生事。大姐兒,回頭拿錢給胡大伯打酒買肉,先走了。」
一掛馬車就停在門首,趕車大大漢高大威猛,如同尊金剛一般,一望可知,必是豪門巨室才能有此健僕。薩世忠與範進把臂而行,添福撩起車簾請二人上車,隨著馬鞭搖動,馬車離開這條衚衕向遠方而去。
馬蹄盪起的灰塵,落了胡屠戶滿身滿臉,他卻渾然不覺,依舊高舉著手,大喊道:「薩公子慢走,改日再請你吃酒。」
胡大姐兒拽著父親的衣服下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