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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們爭吵的聲音依舊,但已經很難影響到局中人,一個僕從自外面進來,在老人身邊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老人不耐煩地揮手道:「能有什麼大事?出去,別壞我的興致。」
話音未落,卻聽外面已經傳來幾聲呵斥,「你不能進去。」
「是你們叫我來的,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注意力全沉迷在棋盤上的範進忽然抬起頭來,他已經聽出這個聲音屬於誰。不等他開口,外面男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一個時辰以後再說,現在不行,快,拉走她。」
範進隨手丟下一子,然後朝外面大喊道:「大家自己人,別誤會!」竟自起身離席,跑向門首。
老人剛想招呼範進坐下,可注意力隨即就轉到棋盤上,反覆端詳良久,自言自語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鎮神頭?範進的這一記隨意手居然有此奇功,天意,簡直是天意。」
第七十章 上人見喜(下)
荊釵布裙的梁盼弟聽到招呼,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這麼風塵僕僕的衝過來找人,門首的幾個僕從不知為何,就出手阻攔住,不肯讓她進去。
梁盼弟倒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但是事關到範進難免關心則亂,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越是攔她就越想進去。那兩個錦衣百戶的身份,並不足以接近這詩社,門外負責支應的僕人,又不肯放行,於是矛盾就此產生。梁盼弟平日頗有些容忍功夫,可是今天卻分外的急,兩下越吵越是激烈,如果不是範進來的及時,幾乎就要大打出手。
等到走進詩社時,那些清樓女子看著梁盼弟,再看範進,目光裡就多了些堪可玩味的東西,至於幾個書生則更多的是鄙夷。好在廣州民風非比腹裡,也沒人能拿這些事說什麼。
老人的僕從把範進招呼過去,老人看了看梁盼弟,捻髯笑道:「就是為了她,範小友才急著出去?然後就下了記隨意手?要知棋盤如戰場,一子錯,滿盤輸。你就不怕這一手走下去,全盤皆敗,喪師敗陣?」
由於沒真的打起來,範進也放了心,微笑道:「老先生說笑了,世事如棋無定數,一步走下去,對錯卻也不是一言可決。或許眼下看是錯,時移事易未來就是對的,再者說即使錯了也沒關係,重新再來過就是。江東弟子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一時勝負也未必就是終局。」
老人指指棋盤,「我以十萬大軍鋪天蓋地而來,你怎生能保證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子殺不光,就有機會再戰。」
老人哈哈一笑,「好一個子殺不光,就可再戰,咱們的仗,看來有的打了。」
正在此時,此次文會的主人薩世忠終於姍姍來遲,一進來就先向一干人道歉,說著自己遲到實在是事出意外,忙了些閒事把正事耽擱了。與幾個書生寒暄一陣,他又來到老人面前行禮道:「老人家,世忠來晚了,您老別見怪。」
「不,你來的不晚,如果來的太早,老夫倒是少了番消遣。來廣州這麼久,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棋友,今天總算是遇到了,痛快的下了一盤棋,這是好事。跟範小友下棋比跟你們下棋,要爽利的多。」
「那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老者從袖子裡取出一封文書,遞到範進面前,「我方才說了,若是這盤棋你贏了,就送你點不值錢的小玩意。話符前言,這東西你說著吧。」
梁盼弟在一邊偷眼看過去,那文書上寫的什麼,她看不清楚,但是信封上一個極熟識的物事卻讓她嬌軀一震。在信封上赫然蓋著一枚廣州巡撫的關防。
眼前的老人,既能拿出蓋有關防的文書,自然與巡撫衙門有關。巡撫是獨官,不設下僚,再看他的氣質亦非僕從之屬,那麼其身份多半就是那位以右副都御使銜巡撫廣東的凌雲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