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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說這就是你的絕密內參?上星期我就聽過了,誰會信這種謠言?
白鐵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許三多說瞪我幹什麼?白鐵軍說班代,你真是塊做班長的好料子,馬上就知道維護軍心是第一重要的。許三多說什麼意思?白鐵軍說你知道這回是真的,要不你打靶的時候為什麼要讓著伍班副?許三多說我競技狀態不好。白鐵軍說你知道連裡團裡這有意無意搞的每一次測試,都關係到這個人以後能不能在部隊裡呆下去,所以你讓他。
許三多說沒有。白鐵軍說我還有幾月就復員了,這改編的事跟我沒多大關係。不過班代……
許三多說:是班長!
班長就班長,白鐵軍說我們看著你著急啊,七連的兵都太好鬥了,你這號的人是沒有的,所以我必須提醒你,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如果說白鐵軍從來就不習慣太誠懇的話,那他這次是誠懇的,甚至帶點憐憫。許三多覺得很熟悉,打他的孬兵時代過去後,已經很少人用這種眼光看他了。他終於嘆了口氣,知道太大的事情總是瞞不過去的,於是說道:不管怎麼樣,改編這事眼下還只算流言蜚語。
評估完畢,許三多和伍六一在戰車後門邊看著最後一名士兵上車。按慣例,隨後是班副上車,班長最後。伍六一卻沒動窩,許三多看他一眼,他的眼睛告訴他,你上。伍六一卻說:今兒不算。許三多知道他說什麼,說:那什麼算?伍六一說:回去比別的,比出來什麼什麼才算。不等許三多回答,伍六一自己上車去了。伍六一回營就上三連食堂去揭鍋。
他揭的是灶上的大鐵鍋,然後叫人把鍋抬到門口,對著許三多說:這個是單兵攜行具中最難背的傢伙。司務長一看嚇壞了:背這個跑呀?你幹嗎不背步戰車跑?伍六一要玩真的了。一頂軍帽握在甘小寧手上,他一聲發令,軍帽落地。許三多和伍六一兩人,一人背一口鍋,手上兩箱機槍彈,就飛了出去。誰都知道那樣跑起來有多彆扭,背上一口直徑一米多的鍋,手還沒法扶。每一步,鐵鍋沿都在兩人腰上重重打磨著。兩人那簡直是自虐。許三多很快就習慣了。從班長走後,伍六一對他就沒過好臉,一直玩命地比,比一切,粗重的細巧的,文的武的,比拿手的和不拿手的。從背上的劇痛中,許三多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其實班長走了,最難受的並非是他。
所以,最後先達到終點的,還是伍六一。可伍六一發現了問題,他說不算。許三多說你要怎樣才算?伍六一還是那一句:比出來才算。兩人接著又比起了伏地挺身。記數的是甘小寧和白鐵軍。一群士兵在旁邊吶喊著助威。
最後輸的還是許三多。
許三多從一開始就一直輸,玩命地輸,這讓伍六一更加生氣了,他把這種容讓當作一種蔑視。事實不是,事實是許三多不想再搶走別人的機會,有了這種念頭的人根本沒有力氣。白鐵軍著急了,他說:班代,你起來呀!許三多不動彈。伍六一又撐著多做了一個,最後在戰士們的嘆息聲中整個人砸了下來。兩個人就這樣躺到了床上去了。一個在床上趴著,一個在床上側著。外邊的操場上,高城突然集合連隊,床上的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動不了。
列隊進宿舍,一排先進行參觀。高城命令道。兩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誰也沒有做聲。門開了,一個排計程車兵,神情古怪地列隊而進,默默的,像是追悼會似的。
高城說話了:成縱列隊形,向右轉,立正,稍息。現在看好了,就是這兩位,今兒下午超負荷跑了五千米,兩人又比著做了兩百多個伏地挺身,現在算是消停了,趴窩了。兩位,別不好意思,把衣服撩起來。兩人不情不願地撩起衣服,兩張磨破的背上全打著繃帶。同志們有什麼感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