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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能與斯劍再多相處幾日,對這個妖怪屬於什麼物種更加心知肚明,就萬萬不會放出這樣的豪言壯語,可凡事都沒有如果。
斯劍聞言忽然笑了,餘光一探,分明瞥見唐宵征身後牆角轉出來的人影,卻視線毫不停頓半點兒沒有露出破綻,只挑眉笑道,「那你可別後悔。」
「不會。」唐宵征話音懸而未落,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一片陰影倏忽而至,眼前緊接著就暗了下去,等眼睛調焦適應了這樣的距離,定睛一看,就在斯劍淺棕的瞳孔裡看清了自己猝不及防驚愕的倒影。
嘴唇觸到了嘴唇,鼻尖抵到了鼻尖,和主人一樣跋扈的劉海擦過了他的眉眼……領口緊了一瞬,柔軟卻有帶著薄繭的手就攀上了後頸。
那力氣出乎意料的大,拉著唐宵征一個趔趄往前倒,不得不伸手撐住斯劍身後的牆。
這樣粗魯而生猛的碰撞幾乎稱不上是親吻,唐宵征舔舔上顎覺得自己能嘗到碰撞而出的血腥。
氣斯劍不分場合的妄動,又氣自己沒有警惕讓他得逞,憤怒像一團野火,自下而上燒盡了唐宵征向來引以為傲的剋制,他伸手雖是想著推開斯劍,可十成十的力氣更像是一記直拳。
只是斯劍比他快一步,早早移開貼牆站起。
那隻本是用來防禦的手伸在半空,落入外人眼裡,就成了意猶未盡的邀請。
斯劍笑一聲,狡黠的眼裡裝滿了得意,他說,「真受不了你,每次都非逼得我這樣做,下回直說嘛,別老得了便宜還賣乖!」
轉角的陰影裡,陳琛急急往後退了一步,躲在牆後頭腦一片空白。
他揉了揉眼睛,卻始終沒敢再探出頭去看一眼,他想,斯劍是個男的,這絕對是沒錯的吧?
他回憶著斯劍脖頸顯眼的喉結,寬肩窄胯的高挑身形和磁性低沉的清朗聲線,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陳琛不是不知道同性也能在一起的故事,他只是從未想過這會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生在……唐宵征身上。
雖然這人的確是從未交過女朋友,十多年來也並沒有說過喜歡誰,甚至對男孩兒們私下交換的小電影不怎麼感興趣……可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這是唐宵征把青春獻給了五三,誰能想到這裡去呢?
若今天看到的是別人的秘密,以陳琛的善良,這本該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大不了日後提起,保證自己絕不外傳,並且不會因此看不起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可這人是唐宵征,鬼使神差的,陳琛就很在意,他想,唐宵征低下頭接受那個吻的時候,臉上帶著的是什麼神情?
是像曾經保護自己的時候那樣嗎?站在他身前兩步,怕的有些結巴,不自覺眉毛內側高挑著,形成一個近似劈叉的「八」,卻還是大聲喊道,「我有錢,你們借我的!」
還是像曾經那個溺進水池大哭的孩子,將將被自己從水裡拽著抬起頭,淋漓滴水下掩蓋著脆弱的堅強,鼻頭通紅,眼角濡濕,埋頭藏在他濕透的t恤領口下,呼吸懾人的發燙。
抑或是……像曾經拿過自己的成績單仔細研究時那樣,眉頭漸漸緊湊,眼神射出犀利和責備的光,那時候他說,「陳琛,下次進不了第一考場,我就不等你了。」
陳琛發現自己想不出來,他見過那麼多樣貌的唐宵征,卻絞盡腦汁也想像不出,溫柔接吻的時候,這人該是什麼表情。
他從來沒見過呀。
猝不及防的,陳琛極輕地抽了口氣,就像是小孩子哭的狠了,會不自主的氣短,他摸摸眼角,手下一片乾爽,心裡卻莫名其妙的委屈,他想,怎麼這樣呢?雖然自己從未設想過,可按照邏輯,唐宵征就算喜歡男人,也該是喜歡自己啊?這莫名其妙的男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