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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斯劍沒來得及阻攔,掰著他的手湊近去看,那寬厚的掌心已然留了個紅腫的凸起,「你幹嘛?!」
斯劍手足無措,李柬輕車熟路。
他笑了下,皮笑肉不笑的更像是嘲諷,那幅度小到斯劍以為自己眼花,「沒事,過段時間會有新皮長出來。」
「至於麼……」斯劍心疼,可他不敢叫李柬瞧出來,於是眼看前窗,緊皺著眉頭,「13億的一半都是女人,找誰不是找?她自己瞎,你他媽的這麼消沉幹嘛?」
耳邊李柬默不作聲,仰靠著椅背呆了許久,「你太小了,你不懂。」
「你——」斯劍深吸了一口氣,他怒火上頭,就忘了自己那許多期期艾艾的夜晚,「我不懂什麼我不懂,就那點兒情情愛愛的麻煩事兒,多厲害似的?」
「情情愛愛?」李柬重複著,看過去,「不是,我不信那個。」
「那你難過個屁啊!害老子白擔心一場。」斯劍心裡痛了一下,像被一根極細的針尖戳進心包,可大概針尖實在太細,讓他覺得是場幻覺,「走了走了,你自個兒呆著吧。」
斯劍起勢很急,倒像是逃命,他手都放上了門邊,卻被一陣牽扯拉的斜斜躺了回去,大概磕在了李柬大腿上,頭骨有些悶悶的疼,「你……」
他說不下去,打了個寒顫,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一滴溫熱的,微鹹的水珠,落在斯劍鼻尖,順鼻翼一直滑進耳骨之上的發線裡。
那年快要而立的李柬,眼眶通紅,鼻翼翁張,淚水從睫毛根部逃逸,一滴一滴,全落在斯劍臉上。
「這麼多年了……原來我還是沒有活出個人樣來,還是要給人看不起!」
那張鬍子拉碴的臉隱入黑暗裡,其上帶著連窗外燈光也無法照亮的悲傷和不甘,那一瞬的畫面,偌大的世界只有斯劍一人能從頭到尾完整地收藏。
李柬撐著前座椅背的手臂青筋暴起,憤怒都顯得如此隱晦,字字好似磨碎在齒縫裡,
「我娘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就這麼一個沒念好書,欠了一屁股債,最後連媳婦都討不上的窮鬼……我娘上輩子欠了誰,今天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出門來?你太小了,你不懂,男人在外面抬不起頭不算什麼,可要是連他娘也要被人這樣對待,那就是挖心挖肝的疼啊?你懂不懂?」
李柬向來什麼都肯說,斯劍眼裡這人好像不在乎面子。
但其實事實正好相反,自尊和驕傲是人與生俱來擔挑的包袱,李柬並不例外,他只是善於用半真半假的話來遮蓋事實。
譬如他眉弓的那道疤痕,根本就不是忙著撒尿刮傷得來的,買來的那輛白色牧馬人,也全不是出於自己的喜好,甚至謙稱文盲,都不過是句玩笑。
那樣多的廢話裡,唯有一句作真——他命不好。
那年李柬十幾歲,如今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老爹開車載他,要回老家參加親戚女兒的婚禮。
車子從服務區開出去時,老爹剛支使著他拆開一包炒香的瓜子,「找個袋子來接著,別把垃圾灑在車上。」
老爹很愛惜車子,香檳色的一輛大眾小轎,買來一年半,跑了將近兩萬公里,從來也沒有刮過蹭過。
天氣晴朗的一天,路況良好的道路,有說有笑的父子……誰也沒想到前方埋設著巨大的陷阱,一輛滿載貨物的重卡正在高速公路出口的岔道之前倒車。
李柬低頭吐個瓜子殼的功夫,前窗隱約出現巨大的陰影。
他爹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猛打方向盤側漂著鑽進了重卡車底,焦黑冒煙的一條輪胎印成了無力掙扎過的,唯一的痕跡。
李柬被安全氣囊出彈的衝擊打暈,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看到眼前父親坐的端直,蛛網密佈的玻璃窗上全是噴濺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