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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除夕夜的凌晨5點,安易持鑽進洗手間強忍胸口滯悶和腦袋針扎似的劇痛,竟生生扯掉了釘在牆角的置物架,聲響驚醒梁斷鳶下來攙扶,這才得以在他的拉扯下昏倒在衛生間門口,而不是廁所蹲坑裡。
得益於
此,梁斷鳶終於在安易持沒有意識的時候強行決斷,報急救把人送進了醫院。
數個小時後朝陽初升,梁斷鳶本以為安易持睜開眼睛看到醫院毫無裝飾的樸素的牆壁,一定會反抗或是掙扎,沒想到虛弱的病人發呆發了很久,什麼也沒說,他改變了主意。
往事隱匿消融化成泡影,梁斷鳶捏著那一沓病歷,從沒有如此急切地奔跑過。
他很清楚人都各有自我的固執,認識至今,安易持唯一的固執就是不肯去看醫生,怎麼今天,偏偏今天,身不由己來了醫院,半句埋怨或是質疑都沒有呢?
他想起易持配合地坐在醫生對面,做那份心理ct系統測試的輪廓,想起易持做腦部成像,躺在那張蒼白的床上,緩緩被巨大儀器吞噬的側影,還想起易持做完腦電圖,頂著滿腦袋黏糊糊的耦合劑勸他在外面等等自己的表情……
「有自殺傾向」就彷彿黃底黑字的警戒線,不斷在梁斷鳶腦海里旋轉,逼著他轉過大樓,跑過停車場,遙遙看見剛剛放下電話如釋重負的安易持,半點沒有停頓地衝過去,抓起了那隻曾被看到過,布滿傷痕的左手。
衣袖被挽到小臂,露出褪盡血痂的傷口嫩紅的新肉。
梁斷鳶喘著氣指尖顫抖,那一刻當真覺得世上最美好的詞便是自己當下的心情,有驚無險。
「怎麼了?」安易持勾著唇角勉力笑著,伸手敷上他的臉頰,掌心觸到一片冰涼,「為什麼跑過來,出什麼事了?」
梁斷鳶不說話,也說不出話,就反握住那隻手,緊緊地貼在臉上。
「我不會再割腕了。」裸露的面板迎上寒風,安易持向下看一眼,明白過來,「上一次割斷了動脈血管,醫生告訴我,萬一再偏一點割斷了神經,不僅死不了,還會變成殘廢。所以不會再割腕了,別擔心。」
「那告訴我……」梁斷鳶對上安易持的視線,看穿了笑意之下,那雙眼底厚重的疲憊,「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就這樣忍下來,突然肯看醫生了?」
為什麼答應了……安易持只是些微地掙紮了下,梁斷鳶立馬鬆開些,微微彎腰直視著他的眼睛,緩和了稍顯衝動與攻擊的語氣,「告訴我,好麼?」
「前幾天,我看到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安易持握拳的手顫抖,他傾身往前,抵在梁斷鳶的肩頭,「總共7門課,我掛了6門,唯一過的那科是形政,卷子上有字跡的都能過……可其他科目,我不是沒有好好複習,我真的很努力在看書了,睡不著的時候,我通宵翻書……可我什麼也記不住。」
「後來,我發現不止是考試的那些。」沒有抽泣,沒有哽咽,安易持滑下的淚直直落進梁斷鳶領口裡,可他面上的表情像是全然沒有察覺,他繼續在說,「隨便什麼普通的文字,我也沒辦法讀出意思了,我知道每個字的讀音,知道每個字的意思,可,可它們拼在一起,我……」
「我不知道做什麼好,也許再過不久,我就連說話也說不清楚了。」安易持語速很慢,「那時候我就成了真正的廢人,什麼也做不了。」
「我知道,我明白這很痛苦,也理解你的恐懼。」梁斷鳶寬大的手撫上安易持的肩胛,他儘可能的柔聲,「可是不看醫生,不吃藥,什麼也不做的話,病是不會好的。看不了書就暫時不看,不能學習就先不學習,你是重度抑鬱,能活著就是努力抗爭的結果,別對自己太苛刻,好麼?」
「什麼都做不了的時間,就當它是假期,努力救救自己。」梁斷鳶抽身,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