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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絕大多數時候,護士們都很喜歡這個總面帶笑容的小帥哥,總是順從配合又很好說話,讓人幾乎有種他是個正常人的錯覺,
但仍有那麼一小部分時間,就連醫生也說不清原由的,安易持就變了性子,執拗地抗拒治療。
梁斷鳶曾正好撞上過幾次,隔著一道鐵門,看到走廊裡誓死不從的安易持被安保撲倒在地上,硬是撬開嘴被強逼著嚥了藥,人群裡露出來一隻手,徒勞地一下一下反抓著地板。
梁斷鳶攥著鐵柵欄,指尖捏的青白,他知道一切都是為了易持好,面上終於是忍著沒有出聲,可沒人看見的一顆心裡,卻怎麼也忍不下翻騰而起的心疼。
就像初來乍到時同房病友們見慣了都是父母,子女,亦或是伴侶的陪護,卻從沒見過毫無關聯的同性友人能丟掉自己的生活一頭扎進病院裡,是以百般不解,千般疑惑,每每問詢不得緣由一樣,這一刻,想必也沒人能體會這個看著好似沒什麼纖細心思的大個子此刻內心的無力。
是以,當秉持著事不過三原則的梁斷鳶有幸站在病房裡目睹安易持掙扎反抗的全過程,並上前一步拎過作勢下撲的安保,奪了護士手裡的藥片扔進自己嘴裡的時候,走道里亂鬨鬨沉重的呼吸聲突然頓了一瞬。
繼而宛如沸水一鍋,騰起一片譁然。
「哎!你怎麼回事?這藥不能隨便吃!」護士來不及整理散落的鬢髮,從地上彈起來,直撲向梁斷鳶,「快吐出來!」
安易持沒了束縛,緩緩站起來了,在那雙琥珀的瞳仁裡,逆光而立的人喉結滾動一下,開口,「我替他吃。」
心猛然向下沉,一雙眸子轉瞬就裹了晶瑩的一層水光,淚也許順著臉向下滑了,又也許沒有,梁斷鳶看不清,沒人看得清。
安易持發病了,心口病服被他自己揪得死緊,轉眼的功夫,人就踉蹌著軟了下去,弓背跪倒在梁斷鳶懷裡,有什麼塑膠製品磕碰的聲音,那是衣襟下擺掉落的心率監測儀,黑色的數字跳動著,一路增大,最終在108上下忽閃。
「你……吐出來……你、吐、出、來……」安易持不自覺震顫的身體不允許他抬起頭來,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樣一句話,他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哎呦,臉煞白的……」
「受罪啊,太受罪了……」
沒幾秒鐘,人群喃喃的議論在耳邊響起,安易持觸到身下被單柔軟又粗糲的質感,一切痛苦和窒息感捲土重來。
他覺察到無目的亂抓的手被溫暖乾燥的觸感包裹,下一刻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攥住指尖的這點溫暖。
瀰漫開的疼和恐懼中,他看到白衣們來往忙碌的影子,在一片變動中,只有一道黑影,立在床頭。
如同鐵錨穿過急旋的海面,安易持失重的,令他痛到窒息的心臟,突然就被鎮壓下來,驅散了伺機而動的濃重的恐懼。
「疼……」
他真的疼到快死了,可攥著梁斷鳶的手,察覺後背一下一下地輕撫,髮際冷汗被拇指細緻地一點一點擦乾淨,那種說不出的暖讓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慾望。
梁斷鳶的好他還沒有報答,不能死……
不知過了多久,安易持終於平靜下來,淚痕尚且濕漉漉掛在臉側,雙眼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呆住……
「醒過來了。」梁斷鳶屈腿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那本是隔壁床精神分裂的大媽買給自己莫須有的孫子的,他拂過安易持的髮際,收回手去時,虎口帶著幾個滲出血點的月牙印記。
「……吐了嗎?」安易持眼睛有些腫,一睜眼翻出三層扇形的褶子,坐起來靠在床頭,他伸出去似乎想要碰碰梁斷鳶的手,畢竟人多眼雜有所顧慮,於是半途洩力,落在床邊,「藥不能亂吃,幹嘛要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