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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風雲今際會（六）

燕無花短暫離開，將一行人留在正廳等候。

御龍印破碎的零件還散落在地上，伍青衣俯下身，將它們一片一片撿拾起來，仔細收入行囊。

方才他摔印時，動作堅決果斷，沒有絲毫猶豫，此時卻撿得小心翼翼，生怕任何一件有所損壞。

其餘人默不作聲，少頃過後，駱歡終於按捺不住，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他身邊，蹲下來一起撿。

伍青衣停下手上動作，看向師弟的方向，駱歡卻不理會他的視線，只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埋頭撿拾。

伍青衣遲疑了片刻，謹慎道：&ldo;歡兒，當心些，越小的零件越是精密，小心不要損壞了。&rdo;

駱歡的眉頭立刻皺成一團，不悅道：&ldo;它已經破損成這幅模樣，難道你還打算修補嗎？&rdo;

伍青衣道：&ldo;這個……總要試上一試。&rdo;

駱歡搖頭道：&ldo;沒用的，碎掉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補回原樣的，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rdo;

話畢，他不等師兄回答，便將手裡的東西一把塞給對方，轉身跑到了門外。

不知不覺間，門外的雪勢漸漸大了起來，院牆、屋瓦、亭臺，樹枝，都被積雪蓋住，視野裡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駱歡就站在雪裡，只露出一個瘦小的背影，沒過多久，他的肩膀上也落了一層雪，灰衣的背影顯得更加渺小，像一隻自由自在的小鳥，又像是無依無靠的獨木舟。

伍青衣急匆匆地站起來，想要追上去，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ldo;讓他獨自呆一會兒吧。&rdo;

他回過頭，看到趙識途的臉，遲疑著停下腳步，問道：&ldo;趙鏢頭與我師弟……&rdo;

趙識途微笑道：&ldo;你放心，我與他早已熟絡，一路上受了他不少幫助，當然，也領教了他的倔脾氣。&rdo;

伍青衣也笑了笑，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默默停住腳步。

兩人各自沉默而了一會兒，伍青衣將視線投向門外，感嘆道：&ldo;在我的家鄉，從未下過這樣大的雪。&rdo;

趙識途道：&ldo;敢問伍兄的家鄉在何處？&rdo;

伍青衣道：&ldo;我的家在渭南，潼關一代，你們可聽過風陵渡。&rdo;

趙識途道：&ldo;當然聽過，風陵渡乃黃河要津，景色瑰麗磅礴，只不過由於河道在此急轉，波濤湍急，遇到雨水過沛的年份，周遭的村鎮常鬧水災。&rdo;

伍青衣點頭道：&ldo;不錯，所以師父便在那裡排水築堤，開堰引渠，我也是在學習治水的技藝時拜他為師的，後來也隨他修習武藝。&rdo;

趙識途略感驚訝：&ldo;原來還有這番經過。&rdo;

伍青衣道：&ldo;不過我天資愚鈍，比不上歡兒，他比我更聰明，小小年紀，武功身手已能獨當一面，匠藝也比我強，祖師傳下的書本典籍，他沒過多久就都讀完了。只是他的嗓子不太好，遇了塵土便會體虛，所以師父平日對他的約束嚴格一些。其實心裡很疼愛他。&rdo;

趙識途又看著雪裡的背影，心生感慨，沒想到這小鬼平日裡無憂無慮，任性妄為，心裡卻也藏著不少憂愁。

這樣一個人，本可以在渡口旁邊的村落，依山傍水，過著安逸的生活。

兩人的師父駱逸大約在選擇放棄祖業之時，也企盼過同樣的生活，然而終究還是被卷進亂局，身不由己。

江湖，豈非也像是黃河上的湍流，一旦被捲入其中，便再也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