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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在icu中不死不活地躺著,時醒時睡,沉沉浮浮在黑暗之中。大腦被藥物麻痺,昏沉之中,偶爾全身劇烈刺痛,讓她的神經陡然清醒,感受自己那些徹骨的疼痛。
在難得清醒的時候,她艱難的、竭力將一個一個字母從喉口擠出,詢問主治醫生,她的病情。
&ldo;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骨裂,脊椎損傷,內臟受到劇烈衝擊;消化道穿孔開腹手術縫補腸道十六處;肺葉貫穿傷四處;全身鋼釘二十一處;肋骨爆裂性骨折五處;脊椎植骨融合術兩處……或有終生、全身癱瘓可能。&rdo;
即使見多了生老病死,主治醫生看著她的眼神依然難掩同情嘆息。
她的呼吸停滯了兩三秒,眼前的世界瀰漫著一層死灰色。但很快,她就緊閉上了眼睛,她用喉口擠出來的聲音,模糊而倔強地,說:&ldo;不,我會,站起來。&rdo;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除非有奇蹟發生。
她將自己所有清醒的時間,都用來強迫自己動一下手指,或者動一下腳趾。她瘋狂地想要重新控制自己。即使在護工幫她擦身體的時候,她對擦在身上的毛巾毫無感覺之際,也始終緊盯著自己那擱在枕邊的手,死死盯著自己的食指,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竭力哀求‐‐
動一下,動一下,求求你,哪怕動一毫米!
可她的手指始終不曾聽到她的哀懇。腳也是。
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她幾乎陷入瘋狂的絕望。
她不能就這樣躺在床上,她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她有必須要去討回來的債。
如果她活過來後只能這樣,那麼活著又有何用,為什麼不乾脆死在那個暗夜,讓他們心滿意足?
她也曾詢問護士:&ldo;有沒有,什麼人,來探視我?&rdo;
護士憐憫地看著她,卻總是搖頭。到後來,她也不問了。
是,真相大白,圖窮匕見,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見面又有何用。
她沒能如他所願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現在他過來看自己這副殘軀又有何意義?她是要他的竊喜?還是懊喪?他是會繼續扮演深情來騙取她和老師傾注所有心血研究的配方,還是會撕破臉來威逼?
躺在icu中,全身沒有一根神經聽從自己的指揮,就算面對這可能永遠只有眼睛可以轉動的後半生,顏未染咬著牙,一日日地熬忍下來。因為她死都死不成,所以只能好好感受現在的一切痛苦,將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銘刻在心。
她過往的二十三年,錯得太深太痛了。是她沉溺於他的溫柔體貼,是她迷信愛情,結果落得今日下場。他們對老師下的毒手、對她設下的陷阱,能如此順利得逞,輕易佔據了她們這些年來所有的心血成就,都是因為,她的愚蠢。
這口撐著她活下來的氣,她不能洩。她要永生永世記得此時此刻的遭遇,永遠記得現在的痛苦悲哀與絕望。
她要讓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成為他們的不幸。
顏未染竭力想從噩夢中掙脫,卻沒有任何辦法。即使她的眼角流下眼淚,簌簌沒入枕中,她也只能眼看著自己的過往在夢中重現,一再地,上演她最痛苦的那些時刻。
她夢見護士推著她出去曬太陽。暮春初夏,湛藍的天空下,一片寂靜。
護士將輪椅停在一棵褪盡了花瓣的四照樹下,自己看著手機上的新聞,陪她在旁邊坐著。
全身無力的顏未染癱坐在輪椅上,看著面前綠葉森森,一片繁茂。
在寂靜之中,旁邊手機裡的新聞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ldo;近日時尚圈最大的新聞,莫過於f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