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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踩踏聲,被水浸潤的石頭分外鬆散,有一些順著河岸滑進水中,留下細小的撲通聲,很快便被浪濤淹沒了。
他還沒站穩腳跟,第二箭便到了,這一次瞄準的是他的膝蓋。
他的手上沒有兵器,只有一個昏迷的孩子,他不得不繼續後撤,腳尖踩過濕潤的沙石,身體不由自主地晃動,他已站在河岸邊緣,身後再無路可退。
第三箭瞄準的是他的腳尖。
接連三發冷箭,每一發都置他於死地,他聽到同伴的呼喊聲,然而遠遠追不上箭羽劃破風的聲音。背後的河是他唯一的生路。他橫下心,抱緊懷裡的女孩兒,縱身跳進激流之中。
兩個人落水,發出的響動比石頭大得多,然而對於河流來說,他們與石頭無甚分別,很快便被波濤聲吞沒了。
激烈的水流好似鞭子似的抽打在臉上,石塊則像亂拳一樣捶打他的胸口。
他的水性還算不錯,卻也難以駕馭如此洶湧的浪濤,接連嗆下幾口濁水,嗓子好似被淤泥堵住似的難受。
&ldo;百羽,你撐住!&rdo;他用盡餘力托住女孩兒的身子,讓她的頭保持在水面上。
他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似的,四肢越來越沉,視野漸漸變得模糊,在飛濺的水花中,他看到那條拴在木樁上的船,正隨著波浪起伏搖盪,船嵩還掛在船沿上,向船外露出少許。
他用盡剩下的力氣,拼命往船的方向游去,用一隻手將百羽緊緊攬在懷裡,另一隻手吃力地扒上船嵩,將搖晃的長杆作為支點,慢慢往船舷的方向移動。
孤舟隨著他的動作劇烈顛簸,他終於搭上船舷,花了一些功夫才重新穩住身子,他咬緊牙關,牢牢地扣緊五指。
這時,他猛然發現船篷裡還坐著一個人。
是那個身披蓑衣的啞巴船伕,他一直坐在船篷的陰影中,方才從岸上竟沒瞧見他的身影。
浪潮翻湧,船板起落,他竟坐得那樣穩,好似全然沒有感覺到身下在劇烈搖晃。
&ldo;先生,幫個忙!&rdo;盧冬青竭聲喊道
有了船舷的支撐,他和百羽不至於馬上被河水捲走。只要船上的人施以援手,他便能夠脫離危險。
他怕對方聽不見,索性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ldo;先生!幫忙拉一把!!&rdo;
他看到船伕抬起頭,才終於鬆了口氣。
船伕從船篷中站起身,他頭頂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立刻就被風捲走了,露出一雙被水打濕的赤膊。
髮絲凌亂地貼著他的臉頰,衣服好似剛剛泡過的毛巾,黏答答地沾在身上。但他的神色和動作仍舊從容不迫。
他在船邊彎下腰,卻並沒有抓住盧冬青的手。
取而代之,一道銀光掠過盧冬青的眼底。
那是鐵器打磨後露出的冷硬的光,徑直瞄準眉心。
盧冬青呆住了,方才的三支冷箭正是從這弩裡射出的。
現在,第四支冷箭就要出膛。
&ldo;你……做什麼。&rdo;他難以置信地問。
&ldo;當然是送你上路。&rdo;船伕勾起嘴角道。
本該是啞巴的船伕,竟開口說話了。聲音也像是混了泥漿似的,粗糙而低啞。
他肩膀隆起,皺紋斑駁的臉上揚起笑容,看上去分外猙獰。
&ldo;你不是船伕,你是魔教‐‐&rdo;
他的話音未落,第四支箭已經撕破水幕,向他疾馳而來。
他不得不鬆開手,任由怒濤再一次捲住他和懷中的女孩兒,波浪在他身後形成一條漩渦,將他往中心的方向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