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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貓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徹底絕望了。他是個聰明人，明白了王天凱的意思，他明白他需要與虎頭灣永世隔絕。然而，海貓雖然明白，但是虎頭灣的兩個好姑娘卻永遠記在了他的心裡。趙香月和吳若雲雖然親眼看見了海貓的死，但是，海貓卻永遠活在她們的心裡。

趙香月因為下海打撈海貓的屍體，被趙姓族人認為她是被大小姐趙玉梅的鬼魂附了體，請來道觀的肖老道唸咒驅邪，好一番折騰。吳若雲和林家耀坐在庭院，雙雙遙望夜空，陷於久久的沉默。其實，夜並不&ldo;空&rdo;，從來也沒&ldo;空&rdo;過。在最遠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星星；在最近的地方，有一彎月亮掛在海神廟的屋脊。漸漸地，吳若雲和林家耀還發現了雲，那種由淺雲和濃雲、低雲和高雲、浮雲和重雲組成的無限縱深，它們或扯成線，或攪著團，悄然襲來，翻越群山，掠過大海，最終遮住了月亮。

&ldo;家耀，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海神娘娘嗎？&rdo;

&ldo;我不信，任何神都是人類想像出來的。&rdo;

&ldo;就是。若真有善良公正的海神娘娘，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虎頭灣變成人間地獄？&rdo;

&ldo;人間地獄？這可是你的家啊！&rdo;

&ldo;是啊，我就出生在地獄裡……記得那個時候我還小，我娘只不過對窮人好一點兒，跟長工多說笑了幾句，就被我奶奶說成了不守婦道，被活活逼死了……如果不是地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rdo;林家耀用同情的目光愣愣地看著吳若雲。吳若雲繼續說：&ldo;海貓自小孤苦伶仃流落江湖。他回虎頭灣，為的是認祖歸宗，找到自己的父母，有個家。可是，他爹孃剛剛認了他，就被活活逼死了……家耀，你知道嗎？那天我也在場，海貓的爹孃用同一把刀自刎，血都濺到了海貓的臉上。就是這麼一個可憐的孤兒，又被他爹孃的族親聯手出賣了。出賣他的是吳趙兩家的族長，道貌岸然的富戶，是手裡攥著財富和權力的長者們！如果拿出家譜來去查、去論，每一個人都是海貓的親戚……親戚呀！多麼荒唐，多麼可笑，多麼殘酷！如果不是地獄會發生這些事情嗎？&rdo;

林家耀被吳若雲的話震撼了：&ldo;如此說來，確實是地獄……&rdo;

&ldo;家耀，不怕你笑話，你知道我是多麼渴望你早點把我帶走嗎？帶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獄，給我一個新的生活！&rdo;

林家耀被深深感動了，他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吳若雲：&ldo;我會帶你走！雖然我也生活在一個封建的大家庭中，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們的小家庭裡，我一定會給你平等、自由。其實我們也可以不回南洋，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任何能讓我們快樂生活的地方。&rdo;在庭院深處，吳天旺正屏住呼吸，暗自偷聽。

林家耀說：&ldo;明天我們離開！&rdo;

吳若雲用力地點點頭：&ldo;明天你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我們馬上離開虎頭灣，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rdo;

&ldo;好，你說，你讓我幫你做什麼事？&rdo;

仍在偷聽的吳天旺，怕聽不清，伸長脖子，恨不得再長出一雙耳朵。

第十五章

吳家庭院灑滿晨光，下人們有挑水的，有掃地的，還有抱著柴草準備燒火做飯的。他們不慌不亂地各自忙著，有規有矩，一派井然。只有瘸著一條腿的吳天旺一反常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惶恐不安，四下裡轉悠。

吳乾坤走進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