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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大怒,叫道:
&ldo;趕快將那刺客捉拿歸案!那班工匠竟藏匿刺客,悉數處死,皇城工匠亦有罪愆,悉數割勢!&rdo;
他深恨刺客竟敢無視他的絕對權威,一而再、再而三來捋虎鬚,索性公開殺人以樹威。
劉伯溫連忙跪下呼道:&ldo;上位息怒,上位息怒!濫殺無辜,天警不可禱也!&rdo;
朱元璋恨聲道:&ldo;休要以天警嚇朕!&rdo;
劉伯溫叩頭道:&ldo;唐太宗尚且不敢違天意而滅武氏,上位如何省不得!&rdo;
朱元璋只見他左一個天警右一個天警,怒聲喝道:
&ldo;劉基,汝竟敢以天警嚇朕,欲與亂民賊子為黨耶?&rdo;
自得劉伯溫以來,朱元璋便目之為謀主,待之以&ldo;臥龍&rdo;,言必稱先生,從不直指其名,今日他不僅點名罵他,還氣得山羊鬍須亂抖,臉上泛出青紫色,實在是氣憤不過。
侍臣見皇上震怒,嚇得心尖兒打抖,腿肚兒顫慄,為劉伯溫捏了把冷汗。 劉伯溫見&ldo;上天示警&rdo;的手法,非但未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觸著了朱元璋的忌諱和痛處,忙跪下叩頭道:&ldo;臣愚忠樸言,觸犯聖怒,罪該萬死。不過,臣還是要冒死進言:鳳陽乃皇陵所在,若濫殺無辜,使冤魂屈鬼在陰間號呼奔突,皇陵亦不得安寧,恐非上位之本心啊!&rdo;
朱元璋心中一凜,氣鼓鼓地不再說話了。
劉伯溫見朱元璋色厲而內茬,便低頭不語,避免再傷他那高傲的自尊心,弄巧反拙,等候工部尚書薛祥的出現。
薛祥在這恰到的火候時進殿了。他奏道:
&ldo;臣查得實了,反賊乃主僕二人,冒名頂替入位坐工匠中,因其會繪畫,故編在打彩上色之佇列中,幾個持刀鬥於殿脊者,乃木匠內正工,因酒醉,痛恨將作監剋扣工錢,故而拔刀器鬥於殿脊之上以洩憤懣,非欲行厭鎮之法以危害皇家。今於法當連坐者,有宮城上色彩工匠千餘人,木匠五百餘人,而交替不在工
者千餘人不當連坐,皇城外的三萬工匠,更不當連坐,陛下何苦法外施刑,不積陰騭於兒孫呢?&rdo;
朱元璋對子孫是看得極重的,一聽為子孫極陰騭的勸告,便覺動心;再一想,就是赦免了鐵匠、石匠與交班了的工匠,還將處死的木匠與打彩工匠,仍多達一千五百人,氣也出夠了,亂民賊子也受夠了懲罰。於是,氣便消了大半,道: &ldo;薛祥之言有理,汝即去傳朕口諭:只斬木匠與打彩工匠之中在大內上值者,宮城之外的三萬工匠,置而不問;正在大內上值的鐵匠、石匠及未在值上之木匠、打彩匠,死罪可免,從輕處以宮刑。&rdo;
薛祥再拜奏道:&ldo;不予連坐,便是無罪;無罪而處以宮刑,恐不合於法;宮刑則為廢人,於國於家不利;必欲儆之,莫若杖而使工。&rdo;
朱元璋有了下臺之階,便聽從了薛祥的勸諫,將宮刑改為杖刑。
劉伯溫和薛祥謝恩退出大殿,因未能救下另外千餘工匠的性命而心頭沉重,默默無言地來到文華樓前,但見三千餘工匠只剩下兩千來
人,還一個個被插上斬條,五花大綁。他倆宣諭了皇帝的口諭,命令錦衣衛士將一千五百餘人鬆了綁,去了斬條,那一千五百餘死裡逃生的工匠,忽地齊刷刷地朝著劉、薛二人跪下,叩頭答謝救命之恩,失聲痛哭起來,揮淚成雨,聚聲若雷,庭院為之沾濕,屋瓦為之震動。
劉伯溫、薛祥看著仍將被處死的數百無辜工匠,心中痛苦不堪,淚不能忍。那數百工匠形同死屍地立在那裡,不會說也不會動,只是一雙雙眼睛猶自放出乞活的光。 劉伯溫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