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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聽得當值的太監說,朝廷對官員中的趨炎附勢和相與朋比十分惱恨,常常感慨缺乏有傲骨之人。郭千戶據說挺有傲骨,竟回了丞相的禮,以此很受朝廷重視。&rdo;
&ldo;對我又有何種議論?&rdo;
&ldo;倒沒聽到什麼。&rdo;
胡惟庸放心了,開始回味張煥的第一段答話,心中暗想:郭忭年輕氣盛,乃初生牛犢,不知官場的險惡。今日因傲了我而得皇帝賞識,明日也許會傲了皇帝,那時皇帝恐
怕就不會讚賞他的傲骨了。
在乾清宮參拜過皇帝,胡惟庸便叩問被召原由。朱元璋道: &ldo;河北、山東水災,戶部侍郎趙乾賑災遲緩,朕已杖責並貶為主事。找你來便是確定新戶部侍郎,加緊救災。&rdo;
這趙乾是劉伯溫的同鄉和心腹,他被貶職,胡惟庸當然高興,只是由誰來接任,胡惟庸尚未考慮成熟,便故作謙虛地問朱元璋準備委任誰,朱元璋道:
&ldo;朕以為丁玉堪當其任。一則他是你的姻親,二則他已在廣西辛苦好幾年了,正該調內。&rdo;
胡惟庸連忙跪下叩頭謝辭道:
&ldo;萬歲恩寵,叫微臣一家萬死難報。只是丁玉稟性粗疏,不諳糧錢數算,不宜戶部做事;況且丁玉又是微臣的姻親,而今考滿之際,若先行內調,恐遭物議。&rdo;
&ldo;朕的主意,誰敢議論?&rdo;
&ldo;雖則是萬歲恩寵,群臣必以為是微臣恃寵幹求來的,恐有汙聖德。&rdo;
其實,胡惟庸不是不希望丁玉內調,增加自己的勢力,而是不願丁玉在戶部任職。因他知道,朱元
璋對全國錢糧事抓得最緊,往往越過中書省,直接插手。他脾性又很狷急,稍不如意,輕則杖責,重則削職問罪。洪武元年至今不過八年,而戶部主管官員已換了十任,每任平均不到一年。這樣的官有何做頭?以此他極力反對委任丁玉,而理由卻冠冕堂皇。
朱元璋從檢校處早已探知丁玉此次進京,明為賀胡惟庸嫁女,實則活動內調,可是胡惟庸卻以避嫌為名,拒絕為丁玉出力。丁玉以此找了李善長並李文忠。朱元璋不知胡惟庸出於何種用意不為丁玉出力,以此當面試探,見他仍然反對,理由卻又全為皇家作想,心下將信將疑,沉吟了一會兒,道: &ldo;既然愛卿反對丁玉擔任此職,那就請你另保舉一人吧!&rdo;
胡惟庸思索了一下,想起了郭桓。郭桓五年前原是吏部主事,朱元璋北幸開封時以太子監國、劉伯溫為留守,劉伯溫斬了李善長的親信李彬。李善長很是惱怒,參了劉伯溫一本。郭桓卻極力為劉伯溫辯解,劉伯溫因此無事。後來劉伯溫被迫致仕退休,郭桓又上書為劉
伯溫說情,還指斥李善長、胡惟庸黨同伐異,結果郭桓被逐出京師,去安徽當了教諭,做了窮苦的廣文先生。而今考滿,郭桓向胡惟庸送了禮,請求內調。書信中他還就往事表示了歉意,說自己誤解了胡丞相,把他看作心胸狹隘之輩,而今冷靜反思,方知丞相有容人之量,劉老先生其實也錯看了丞相。
胡惟庸因劉伯溫之死,心中正自害怕有不利於己的輿論。而今劉伯溫的故舊主動棄嫌修好,正是求之不得,於是胡惟庸便向朱元璋推薦了他。 朱元璋一怔:&ldo;郭桓不是與愛卿有隙,而為劉先生的故舊嗎?&rdo;
&ldo;萬歲只問臣誰堪戶部侍郎之任,並未問誰與臣有隙啊!&rdo;
朱元璋笑了,心中暗道:這個老滑頭,又想以此顯示度量,若我不準,傳出宮去,反顯得他於劉伯溫之死毫無幹係,而顯得我於劉伯溫一干人心存疑忌。我若採取主動,則叫他的心計化為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