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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揚在開口回答前忽然神遊太虛,心想如果葉祺在的話一定會很欣慰:這是他的慣用表情,笑一笑便生人勿近,只剩陳揚一個倖存者勇往直前湊上去。
&ldo;我不想做下去了。如您所見,我最近工作效率低下,心神不寧,對公司的運轉百害無一利。&rdo;
經理幾乎要仰天長嘆,您心神不寧比別人全神貫注更有效率,您只是不屑跟別人比。
這不是要跳槽,不是要加薪,也不是什麼人際處理得不好被迫離職。經理頗無語地望著這個去意已決的年輕人,自己手裡確實沒有任何砝碼能留住他。哪一行都是一樣,願意忍受沉沉浮浮不過因為急需穀物入腹,一旦不需要誰都會走得頭也不回。
這棟辦公樓的外面是一整個廣袤的世界,陳揚自認內心已被放逐,於是人還被困在玻璃立方體裡成了格外難以忍受的事實。
去年夏天過來接任直到現在,這所謂正經的職場生涯只持續了九個月而已,陳揚收拾東西的時候莫名生出一種漫無邊際的虛無感來。最近總是甩不掉這樣的錯覺,生活在浮雲之上怎麼都踏不到地面,只剩下索然無味伴著沉到麻木的痛感沒有厭棄他。
葉祺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當日未遂的親吻給陳揚也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一盆冷水澆醒了他一切如常的妄念。
連個吻都心存抗拒,這戀人要怎麼做下去。
愛情這東西的無力和渺小被詮釋得淋漓盡致,相愛有什麼用呢,該散了依舊要散的。陳揚堅持著關燈前半小時就往下嚥安眠藥,以防一個人躺在雙人床上不受控制地傷春悲秋。有人說看一個人幸福與否關鍵是清晨醒來的表情,如果以這個標準判斷……陳揚的日子已經可以不要過了。
別說醒來的一瞬間了,他那顆心現在是任何時候都結著一層厚冰,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他很清楚自己將要,或者已經失去了什麼。
可惜,他無能為力。
承蒙陳揚日思夜想的葉祺此刻正在他們的公寓裡,碰巧這兩人還在做著同一件事:收拾東西。區別僅在於陳揚要搬出辦公室,葉祺要搬出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寓。
跟韓奕那三年幾乎什麼都沒留下,而陳揚卻給了他難以磨滅的印記。這公寓像個小型博物館,到處都是栩栩如生的展品,似乎還在恬不知恥地炫耀著曾幾何時的歡情繾綣。
所有的衣服都是陳揚一件件熨過來的,條條褲縫筆直而挺括,襯衫的領子也都跟新的沒有任何區別。葉祺把大衣櫃裡屬於自己的一半全數清空,蹲下身在箱子裡疊放的時候猛然看到了地板上一塊不規則的深色痕跡,整個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不記得是哪一個週末,兩人按信箱裡偶然發現的外賣單叫了一大堆義大利餐點,結果懶洋洋吃到一半就滾在一起,餐盒裡不知什麼醬汁打翻在地上,次日早上發現已經再也去不掉……
想得有些出神,葉祺索性坐在了地上,仰臉四下打量這個曾經名副其實的&ldo;愛巢&rdo;。
牆上那盞羊皮紙的壁燈常常徹夜亮著,兩個人總是互相等,通常等到了人又要鬧到天亮才睡下。長此以往那裡面的燈泡就接二連三地燒壞,如果沒記錯的話,存燈泡的盒子裡還剩最後一隻。葉祺靠上衣櫃半開半合的門,無聲嘆息:下一次換燈泡,這房間裡是肯定沒有自己這個人在了。
酒櫃裡還有各式各樣的瓶子排在那兒,用來勾兌的可樂和雪碧在第二層,因為經常開了一支又不喝完,藏品的種類顯得格外豐富。葉祺偏著頭看了一會兒,拎出一瓶自己最喜歡的放在手邊,然後自然而然看了看溫控屏,把溫度再調低了一些。
高腳杯姿態優雅地倒掛在架子上,葉祺出於對玻璃器皿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