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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裡安呆滯地望著前方的一片荒地，各種植物枯黃的枝丫雜亂無章地滿地橫陳，表面蒙著一層刺眼的白霜。一隻已經凍結的灰蛾緊緊黏附在一片樹葉上面，它的翅膀徒勞地微微張開，彷彿想與命運做最後一次抗爭。所有的物體都保持著靜止不動，如同曾經鮮活但現在卻已死去的雕塑。杜原清楚地看到在張司長問話的一剎那，馬裡安肥胖的身軀打了個寒戰。

&ldo;我不知道。&rdo;馬裡安沉默良久之後緩緩吐出一句，聲音低得幾乎無法聽見，&ldo;我也不想知道。&rdo;

&ldo;張司長，您還有別的情況需要了解嗎?&rdo;冷淮突然問。

張司長緩緩地搖頭。

&ldo;哦，那要不您先回去?我們還有點兒事情需要跟馬裡安先生談談。&rdo;

張司長面色灰白，默默地轉身離去。儘管事先有所準備，但眼前的結果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這次他專程來考察冰期對農業的影響，現在看來情況非常糟糕。

&ldo;馬裡安先生，恕我直言，你恐怕不僅僅是&l;新生物圈 2 號&r;的研究員吧。&rdo;待張司長走出黑巢之後，冷淮突然說，&ldo;你似乎知道很多生物圈實驗之外的事情。&rdo;

馬裡安沒有馬上回答，喘著氣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杜原一眼認出那是糖尿病人用的針劑。

&ldo;你有糖尿病?這種病應該不允許你參與這種艱苦的實驗吧。&rdo;冷淮問道。

在遍佈針眼的小腹上注射完之後，馬裡安細心地將小盒放回衣兜，臃腫的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ldo;為了親自參加這項實驗，我稍稍隱瞞了一下病情。

反正最多再等一兩天我就要出去了，你們替不替我保密都無所謂。再說，當時我也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快就惡化。&rdo;

&ldo;我們很欽佩你的敬業精神。&rdo;冷淮真誠地說，&ldo;不過還是希望你注意身體。&rdo;

&ldo;其實我的糖尿病病情不算嚴重，真正迫使我不得不早日出去的是高血壓。你們應該知道，對心血管病人來說，氧氣實在是太重要了。&rdo;馬裡安無奈地搖搖頭，&ldo;我其實是有點兒心理陰影的，我的祖父和父親死的時候都只有五十多歲，比我現在的年齡大不了多少。他們都死於這兩種病的相關併發症。&rdo;

杜原和冷淮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ldo;可他們卻不是這樣。&rdo;馬裡安伸手指著某個方向，雖然&ldo;黑巢&rdo;外表灰黑，但從裡面卻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一些健碩的工人正忙忙碌碌地從外面經過，&ldo;你們看看那些工人，他們也是黑人，是我的同胞，他們既苗條又健康，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高血壓和糖尿病。&rdo;

杜原和冷淮望過去。的確，那些人無論身材還是行動時展現出的敏捷性都和馬裡安有著很大不同，就像羚羊之於河馬。

馬裡安笑了笑，&ldo;他們和我有共同的祖先，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幸，比他們多了這些疾病?&rdo;馬裡安收起笑容，&ldo;可是理智卻告訴我，不管被這兩種疾病如何折磨，我都應該衷心地感激它們。&rdo;

&ldo;為什麼?&rdo;杜原有些吃驚地問，他從來沒有聽到過有人會感謝疾病。

&ldo;你們忘了我是美國人嗎?&rdo;

冷淮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rdo;你的祖輩曾經是黑奴?&rdo;

馬裡安的嘴角牽扯了一下，&ldo;準確地說，我是&l;black peop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