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煙起 第1話·上 以留餘慶(第1/3 頁)
宴會依制進行著,盧氏坐於東廊席,目光不時望向殿中諸婦。曾幾何時,她也是其中一員,彼時,其夫長孫熾尚在,仕途正盛,甚至皇帝每遊江都,留其鎮守洛陽。可想而知,那時她何其風光,與眾一品夫人同坐殿中,不輸絲毫風光,就連皇后蕭氏,也曾特賜酒,以為褒獎。而今,其夫長孫熾亡,按制,夫亡從子之品,其子長孫安世復為河南郡陝縣令,故盧氏品秩由正三品降為五品,只能坐廊了。自夫亡後,皇后似忘了她般,昨日遞帖求見,竟未能獲准。
想及此,盧氏心中一陣冷意。轉念一想,涼薄之人,從來不念情份,何須在意耶?一陣咳意上來,盧氏掩口,痛苦咳喘著。
蕭氏聞見動靜,置若罔聞,舉酒向諸婦:“一年未見,吾甚念夫人等,願諸位順遂,並,行合禮經,以成內助之賢也。”
司言謁東階上,面西稱道:“賜酒。”階下掌贊承傳:“賜酒。”諸外命婦再拜,起身受觶,坐席飲畢,起身授之諸伎,又再拜,方是就席坐。
忽地,東廊一陣騷動。蕭氏看去,幾個侍女圍攏而去,因問:“何故?”司言因下階詢問,得知原委後回稟。原來陝縣太君盧氏再拜之時,起身不穩,幸被人攙扶,這才免於倒地。
盧氏顫巍拜道:“妾失禮了……”說時咳喘不停。諸命婦紛紛注目,蕭氏不得不正視,因笑:“太君年事已高,情有可原也,快快請起。”
盧氏被人扶於座,蕭氏為示關切,問道:“太君所患何疾?看醫人否?”盧氏答道:“多謝殿下關懷。人老則病多,舊疾而已。妾之羸軀,不過捱日子罷了,該與亡夫相見了。”蕭氏說道:“太君勿言喪氣話,仲熾公泉下有知,必願太君長壽延年。”盧氏嘆笑:“殿下所言有理,仲熾常恨未與唐公結為姻戚,如今侄女弄玥許與李家二郎,妾須親見禮成,他日好相告於地下。”
蕭氏面色凝住,問向竇氏:“是耶?”竇氏欠身答道:“是也。次子二郎與季晟公第五女相悅,故我兩家約為婚姻。”蕭氏舉酒笑道:“新春之際,祝你兩家結好。”竇盧紛紛拜謝,受觶而飲。
蕭氏故作淡然,席間頻頻賜酒,終於酒行十二遍,會畢。司贊曰:“可起。”殿上者起立至席後,司賓引之降殿,各納其履,在樂聲中歸復階下位,廊下者則仍立席後。上下立定,依禮再拜後,由司賓以次引出。尚儀上前奏道:“禮畢。”因待皇后降座。
樂聲復作,皇后卻未降。尚儀抬眸暗察,見她望著殿外,若有所思。尚儀小聲提醒:“殿下請降座。”蕭氏倏地回神,下自御座,由警蹕護衛至東房。
出了徽猷門,盧氏跟上竇氏車,隔窗低問:“如此一來,皇后將出二兒乎?”竇氏答道:“一切皆看皇后定奪。”盧氏猶不放心:“皇后若執意不出,將奈何也?”
竇氏沉眸說道:“倘真如此,唯有逼其放人。”說著告辭盧氏,執書往八院而去。
蕭氏回宮後,眉頭緊鎖:“如此看來,彼兒當是唐公次子,怪道其貌眼熟,原來肖似國夫人。事已至此,為免傳至朝堂,只得放出二兒了。”侍女道:“若真如此,確該出之。然兩家此時定親,焉非營救之舉耶?”
蕭氏瞬間恍然:“言之有理也。若已定親,長孫弄玥何不拒以婚約?”侍女篤定頷首:“唐國夫人意欲救子,故以婚約迫殿下。孰不知,李二郎擅闖宮禁,犯下重罪,李家自身難保。欲與殿下爭人,痴心妄想耳!”
一日過去,蕭後並未放出二人。李淵焦急踱步:“聖人今日下詔,徵天下兵集涿郡,將攻高麗也。我受命督運糧於懷遠鎮,若是事發,前功盡棄耳!”
竇氏坐榻覽帖:“公請安心,皇后理虧在先,斷不敢上奏。”李淵嘆息,坐去榻邊:“此是何物?”
“納采禮單也,”竇氏答道,“議婚雖於倉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