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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臉色一變,咬了咬唇道,&ldo;姑娘說的是,我這就打發她回屋去。&rdo;
六娘子不耐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坐正提起了擱在硯臺上的筆,卻是對著寫了一半的信箋發起了呆。
桌角上,放著方才無霜送來的趙孟頫的《膽巴碑》拓冊,雪白的信箋上,工工整整的寫的也是遒媚秀逸的趙體,行雲流水筆法圓熟間她問顧宸玉,已近三月,他是會去幽篁寺繼續遊學還是會待在懷陽?若是在懷陽,又會待多久?
可是分明已落了筆,她心裡又生出了隱隱的不妥。
其實在懷陽的時候,長輩總會拿她和顧宸玉的兩小無猜做話由,張口閉口的青梅竹馬,讓她漸漸的對這個顧家哥哥的情愫複雜了起來。
那時的她雖兩世為人,可卻要學習如何做好一個古代的閨閣小姐,一言一行、詩詞歌賦,包括連描紅的字型全是從顧宸玉那兒學來的。
雖說男女有別,可那時的她才是個乳臭未乾的雙髻小娃娃,從外表看,根本沒有到年齡設防的時候,是以顧家能這般任她來去自由隨意進出,早些年,顧宸玉的屋子裡甚至還有專門供她午睡小憩的貴妃榻……
想到這裡,六娘子有些不耐煩的一把捏皺了寫了一半的信,將薄紙揉成了團,然後丟在了腳邊的竹籃裡。
她的心智並非孩童,那些懵懂要讓她視而不見真的很難。就算才十歲,可古人大多早熟,如初娘子這般十六歲才出嫁的實數晚婚。遠的不談,就說近的,七娘子過了年虛歲才只有九歲,林氏卻已經開始為她羅覓婚事了,三娘子才十三歲,可過了春天就已經要出嫁為人婦了。
顧宸玉與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六娘子不傻,這些年下來她自然能感覺到。她偏愛喝酸梅汁,顧宸玉卻惟酸不碰,但每年一入夏他的屋裡便是日日都能瞧見冰鎮酸梅汁。她不喜冬日裡他點的沉木香,隔天她再去,屋子裡已經換了味淡甜糯的茉莉香。她夏天睡覺嫌蟬鳴太鬧,顧宸玉喚了丫鬟小廝頂著日頭把窗外樹上的蟬給捉了個乾淨,她冬天愛臨湖垂釣,他怕她冷,生生的搬了兩個霜炭爐擺在她的腳邊……
這般折騰,每每她裝作天真的問及,顧宸玉總會笑著摸摸她的頭,然後聲若清風拂柳般溫柔的說道,&ldo;因為你是阿遙啊,我便要對你好……&rdo;
&ldo;姑娘,姑娘!&rdo;
耳邊忽然有喋喋的呼喊聲打斷了六娘子黛眉深鎖的沉思,她尋聲而望,卻見竹韻正端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站在炕桌邊。
&ldo;姑娘想什麼呢,出神好久了。&rdo;竹韻努了努嘴,將燕窩粥擱在了炕桌的空處。
六娘子順著竹韻的視線低頭看去,只見筆尖的香墨早已悉數滴落在嶄新的信箋上,墨滴四濺,形若梅花,黑白相稱間,竟生出了一種肅穆的姿態。
六娘子心一沉,忽然發現她和顧宸玉之間似乎就如這紙上的墨滴一般,只是形似,卻註定終究什麼也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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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辰時三刻,陸府所有的小輩齊聚平秋閣。
衛先生一早就到了,一併來的還有一身素衫羅裙扎著一對圓髻的衛嫣。
待大家依次落了座,衛先生才清了清嗓道,&ldo;按著你們父親的意思,早上便是大家集中授課,是以小女也跟著大家一起,因為七少爺還未啟蒙,所以我們先從《瓊林幼學》開始講吧。&rdo;
座位是按照年紀從前往後男女左右兩邊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