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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很小，只有一條小街。李涵章在小街上走了兩個來回，把周圍的環境裝在腦子裡之後，朝小街上唯一一家連店名都沒有的小飯館走去。

飯館裡沒有一個顧客，三張小方桌，有兩張空著，還有一張上堆著生花生、放了半筲箕花生米。一張桌子前坐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正專心地埋著頭剝花生米。

李涵章站在店門問：&ldo;掌櫃的，有啥吃的？&rdo;

年輕人回頭打量著李涵章說：&ldo;小地方，又不是當場天，能有啥好吃的？最好的，就是鹹肉了，要不要？&rdo;

&ldo;不要！&rdo;李涵章一聽&ldo;鹹肉&rdo;兩個字，立即想起了王大福臨死時的慘樣，不由得吼了一聲。年輕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被嚇了一跳，把沒剝好的花生扔進了裝花生米的筲箕裡。

&ldo;稀飯泡菜都沒有嗎？只要是能填肚子的，只管弄來就是。只是兄弟莫再提鹹肉和饃饃，我吃不得那兩樣東西。&rdo;李涵章一看自己嚇著了年輕的掌櫃，趕緊和顏悅色地解釋。

&ldo;要得，要得。客官，要酒不？&rdo;店老闆站起來，滿臉惶恐地又問。

&ldo;不要酒！我只吃飯，除了鹹肉和饃饃，有啥好的就上啥。&rdo;李涵章在靠後牆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來，把背篼貼著身子裡側放好。這樣，他就對飯館門外街道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了。

&ldo;要得，客官稍等。&rdo;小二答應了一聲，站起來往櫃檯走。

看著他的背影，李涵章發現，這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竟是個殘疾人，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不過，他給李涵章端茶水來的時候，手上的功夫卻很是了得，茶水一點都沒有撒出來。

&ldo;客官，您先喝著，我給您準備飯菜去。&rdo;店老闆把茶碗放下之後，轉身走了幾步，一掀門簾，進後廚去了。李涵章端起面前的這碗大葉糙茶喝了一口。茶水又澀又苦，但他跑了一上午的路，正渴得要命，顧不得那麼多，又緊喝了幾大口。

2

就在李涵章等著店小二上飯的時候，從飯館門外又進來兩個擔擔子的客官，一個瘦高，穿著青布短衫，四十多歲的樣子，長著一臉的麻子；一個矮壯，也是四十多歲的樣子，也穿著青布短衫，卻長著一張關公臉。李涵章一看來了不速之客，下意識地把右手攏進了左衣袖裡，攥住了那隻左輪的槍把子。

&ldo;掌櫃的，掌櫃的！&rdo;矮壯的關公臉一放下擔子，就粗聲大嗓地喊。

&ldo;來了。&rdo;店老闆應聲從門簾後邊出來，把一大碗素麵放在了李涵章面前。

招呼兩個擔擔子的客人坐好後，小二這才扭頭對李涵章說：&ldo;客官，鹹肉你不吃，饃饃你不吃，店子小，就只有擔擔麵了，給你做的是素的。&rdo;

&ldo;要得。&rdo;李涵章嘴裡應著店小二的話，一邊拿起筷子，一邊打量著那兩個擔子客。

&ldo;哥子不吃肉，信佛嗎？&rdo;麻臉的客官發現李涵章在打量自己，便主動打招呼。

&ldo;信啥子佛哦，我這兩天肚子壞了，吃不得肉。&rdo;李涵章笑了笑，應付道。

&ldo;出門在外，可是要多小心。&rdo;麻臉客官轉頭又吩咐店老闆，&ldo;也來兩大碗擔擔麵。&rdo;

&ldo;多放肉末末。&rdo;關公臉補充道。

&ldo;好嘞。&rdo;店老闆沒有想到，冷場天居然也有客人，而且一下子來了三個，心裡高興，聲音也高了八度，給兩個擔子客端上兩碗大葉糙茶後，又一掀門簾，回後廚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