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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賀父一身儒雅相貌,為人溫柔,眉間的溝壑卻寫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鴻毅,我真不是那樣的人……小遲也不是她們說的那樣……」
賀父看了眼門口的賀尹遲,拍了拍她的背,「小遲來了,你不是要找他嗎?」
賀母渾濁的眼睛裡多了絲光,賀尹遲坐到她身邊,一開始時有小孩做錯事的無措,如今已經習慣了這般,「媽,你找我?」
「小遲……」賀母激動地握著他的手,「最近在學校好嗎?」
她總是這樣,一發病就會糊塗,混淆時間,現在以為賀尹遲還是高中的時候。
「挺好的。」這樣的場面賀尹遲已經面對過無數次,同樣的話也說了數不清次,但面對母親他必須要耐心一遍遍重複。
「可是他們……」賀母情緒激動起來,握著他的手顫抖著,「他們說你是同性戀,騷擾別的男同學……怎麼可能啊……」
她像是在跟賀尹遲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隨後抱著頭陷入深沉的嗚咽。
「沒有的事,媽,那都是胡說的。」賀尹遲安慰她。
賀母以前在高中當老師,一生為人清白,沒被人說過一句不是,暮年卻被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教養出來個同性戀兒子,還騷擾別人家孩子,不定把學生教成什麼樣!
一時間真的假的難以分辨對錯的帽子都暗自往她身上扣。流言傳得太難聽,很多家長不願意再讓她教自己的孩子,學校只能先停了她的工作。
幾乎快要失去工作的賀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兒子身上,她希望賀尹遲親口告訴她那是傳言,可跪在她面前的賀尹遲卻讓她失望,他承認自己喜歡一個男生,但絕對沒有去騷擾他。
本就生氣不已的賀母終於情緒崩潰,原來那些流言蜚語不全是假,竟有幾分真。她的兒子竟然真的是個同性戀。
這讓要強的賀母實在難以接受。
儘管後來學校恢復了賀母的工作,可不管走到哪裡她都能聽到別人在竊竊私語,說她教出來一個「好」兒子,還有人說她根本不配做老師,不一定帶出來的學生是什麼樣。
逐漸開始,耳邊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別有用心,這些聲音日復一日折磨著她,每一個字都紮在她敏感的神經上,終於她受不了辭了職。
這還不算結束。以前他們住的是教工樓,不知什麼時候連鄰裡看他們家人的目光也變了,最終他們只好決定搬家。
從那以後,賀母的精神就一直不怎麼好,情緒時好時壞,嚴重的時候連時間都分不清,以為還是幾年前。
家裡發生變故之後,賀尹遲就聽母親的話乖乖去讀了警校,也收斂起了原來的幾分不正經,這些年沒再敢做過出格的事。
那時年少,以為愛一個人就是自己生活的全部,將輕率當深情,拿莽撞做勇敢,所以願意為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為他傾儘自己的所有,無怨無悔也不計後果。
可沒想到深情錯付,到頭來傷害的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家人。
人生總是兩難。
「小遲啊,你告訴媽媽,你不是同性戀的……」賀母幾乎是乞求的語氣,「我們小遲怎麼可能會……」
賀尹遲吞下原本要說的話,神色凝重,打斷她,「嗯,我不是同性戀,也不會喜歡男人。很晚了,您該休息了,好嗎?」
如往常每一次那樣,得到他的承諾,賀母像吞下了一瓶定心丸,「好,媽媽睡。你爸爸給你找了補習機構,你好好學習,要考警校的。」
賀尹遲給她塞好被角,疲憊又溫柔,「好,我知道,考警校。」
他從床頭的抽屜裡拿出安神的檀香,點著放進檀香爐裡。賀母鬧了一晚上累了,很快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