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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縷夜雲中飄飄蕩蕩的那片白色,結著道印的雙手早放開了,像是放棄了最後的掙扎。鮮公子心中哂笑一聲,正考慮起要不要索性把尾巴上卷著的那個倒黴鬼一併丟下去,給這勇氣可嘉的小道士做個陪葬。忽的,即將挪開的眼神餘光看到李雲茅似乎做了一個動作。
右臂後曲,掌壓過肩而後微合,是一個類似拔劍的姿勢……不,不是類似,李雲茅手掌握住的,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長條布包。此刻一聲帛裂,裹布四碎,剎那一片金紅的盛大火光,沖天而起。
鮮公子在那瞬間,滿眼都是火焰的顏色。
他出身鮮山,現則鼓動大旱,本也是火屬妖邪,但此刻眼中映入的這片火光,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蛇火丹元在其面前,竟不過米粒之光。九霄雲中,鋪開一片紅蓮烈火,火光凌厲成劍,劍身熾烈成火,咆哮著一掃而過,瞬間雲霧盡盪。鮮公子的目光還停留在李雲茅握劍的的殘影上,頸下七寸忽覺久違的燒灼感劃過。他有些遲鈍的擺了擺頭,下一刻,卻驚恐的看到雲中一條被裹在了紅蓮火中的無首蛇身。金紅光芒將龐大身軀瞬間吞噬,唯獨尾部幽幽綻放起一片水波樣的淡藍光芒。手握火紅長劍的白衣道子正借一斬之力重新騰躍而起,並指虛抹劍身,口誦道訣:&ldo;玄劍化生,落!&rdo;眨眼藍光成罩,將他自身與一道黑衣身影裹住,飄飄蕩蕩落下雲端。
這一眼之後,只剩無盡火光,在半空中吞噬盡了身首分離的巨大鳴蛇。燦爛的金紅光芒燒灼在夜空極高處,片刻自行熄去,紛紛揚揚的焚灰,早被半空中的風卷散了,不曾有一簇落入塵埃。也不過須臾,天地間重歸一片黑暗與安寧,無有一物。
二更時分的長安城內,一片靜悄悄不聞人聲。越向城南,連坊內燈光越見稀少,成片的黑暗無聲籠罩同樣黑洞洞的房舍,倍覺荒涼。城南昌樂坊內外便是如此,只是人跡愈少,反倒成了蟲鳥小獸之類的樂土,少有打理的荒廢園中,糙木繞著偌大一座池塘雜亂盤蔓,水面芰荷叢生,蛙鳴不斷。
這樣一片殘垣,連巡夜武侯也懶得靠近的地方,忽然響起一串清脆的鐲鈴碰撞聲。沙沙腳步踏過亂糙,雀躍著接近了那一大片池塘。驀的,一叢野蘭撥開,鑽出一條衣飾打扮不似中原人士的身影,腕膊肩頸上滿滿綴著銀片銀泡等掛飾,白燦燦的銀光比天上暗淡的星光還亮,晃明瞭一張清秀的少年臉龐。
異族少年依然努力的扒開亂糙擠向水塘邊,一邊尚有些自知之明的壓低了聲音,啞聲招呼身後:&ldo;阿哥阿哥,你快過來,我白天說的就是這……咦?&rdo;
後半句話戛然而止,取代以一聲驚呼,滿是意外。黑乎乎一片的荒園中,原本空蕩蕩的牆下陰影處突的現出一條高瘦身影,鬼魅般一晃便到了少年身後:&ldo;發生何事?&rdo;
異族少年一手搗住嘴巴,一手反過去要拉扯那人的袖口,但頓了頓又重新指向前方:&ldo;阿哥,你看……&rdo;
夜色下,波光也黯淡了的水塘中央,荷葉深處,正有什麼隨著水波在一起一伏。定睛再看,卻是一簇暗紅如同燃火般的光芒。
二夜遊神
華山本也算是一處山靈水秀的天然之地,四時佳景各不相同,別有風姿昳麗。只可惜當年的呂祖仙人老祖師手筆過於開闊了些,傳下法諭之時不知興在九天哪重,如今聞名天下的純陽宮便雄踞在了絕峰高嶺,幾乎四季如冬的所在。
純陽宮名聲在外,乃有雙絕皆可稱在當世之巔,一為派門絕學,劍仙之道;其二便是終年高寒得簡直讓人望而生畏的天氣,大概也只有崑崙玉虛一脈和一直以來為大唐江山扼守北門戶的玄甲軍所處環境可與之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