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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腳步才一邁出,又頓下了,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重望了眼茅糙墳堆,深深嘆了口氣。嘆罷,輕輕拍了拍懷中嬰兒,悵然道:&ldo;你父母為助貧道斬除惡妖一臂之力,以致身遭橫禍。青雲之志,倒頭來埋骨荒茅之中……你……日後便名雲茅吧!&rdo;
謝碧潭聞得此言,耳邊如同喀嚓一聲劈下一道雷火霹靂,震得他兩眼發直,全然不知所措。只跪坐在那裡,口中喃喃道:&ldo;雲茅……李……李雲茅……這……這竟然是……&rdo;他心情大為激盪之下,又緊張惶恐的在不知名處無食無睡折騰了許久,早過了承受之界。忽的眼前一陣陣湧上黑霧來,搖搖晃晃幾個來回,到底&ldo;噗通&rdo;一聲栽倒,不省人事。
時辰已近巳牌,臨到除夕,長安城內外難得的一連得了數個晴天。白亮亮的太陽掛在天頂,縱然北風依然凜冽,到底有了那麼點暖和的意思。
只可惜大上午的太陽光也照不進龍首原下這條偏僻隱蔽之極的山穴。
那洞只開了個極狹的口子,曲曲折折向內。但越行進,拐過幾道彎後,前面反而越是寬敞,自然也更幽深,大概要直通到山腹深處。這洞該是天然,四周上下石壁嶙峋粗糙,甚至地面還有斷斷續續從山壁中滲透過來的水印,如今都薄薄的結了層冰,被不知哪來的幽光一照,熒熒泛著點微光。
這山腹中的洞穴安靜非常,似久已無人踏足。間或有些響動,無非是些蟲鼠,窸窸窣窣的在黑暗中穿行。不覺吵鬧,反而更襯出幾分靜謐。
然而就在這片靜謐中,忽的傳來一陣脆響,像是地面薄冰被漸次踏碎的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漸行漸清晰,十足正是不止一人在往山穴深處走來。隨著腳步聲,一團柔和白光也逐漸變得明亮,照亮了這座塵封多年的幽穴。
放出照路白光的,原是一展小巧手燈,琉璃蓋頂,四角綴玉。本該是擱置燭火的中心位置,不見燈臺,而是懸了個金絲鏤編的網袋,袋中置了數枚明珠,璨璨白光,正是這一囊明珠所出,光線既亮且潤,足以照亮身前身後數步。當真巧思之極,也富貴之極。
這盞價值連城的珠燈被提在一位青年公子手中,他本就生得俊朗,眉眼線條銳利中更帶七分書卷之氣,再被珠光一映,宛如畫中人。只是此時微微皺眉,甚是留心的盯著眼前道路和周遭山壁,一旦遇到什麼高低凸凹的位置,立刻就要緩下步子側身,叮囑道:&ldo;哥,腳下留神!&rdo;
他身側尚並行著一人,身形俱裹在一襲厚重的深色裘皮斗篷之中。只露出一截松綠的絲綿袖口,腕指修長,被那青年公子攜著。這時聽他這一路上不知叮嚀了多少回,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ldo;某自當留神,只是你這樣一步一囑咐,不似與某同行,倒像是攜了個稚齡的頑童了!&rdo;
那青年臉上一紅,站住步子。只是想了想反倒將手握得更緊了些,認真道:&ldo;阿兄能為,自是在逸飛之上。然而情切則心掛,莫說一步一叮囑,就算將你擔在了背上,我猶怕不夠周全呢!&rdo;然後頓了頓,又去把那裘皮斗篷的領口緊了緊,&ldo;何況哥你前日剛受了寒,雖說昨日好生歇了一晚,又用了藥,我到底還是不很放心。&rdo;
裹著斗篷的男子至此也無可奈何,更何況被這般小心翼翼回護,他自個心中本也是受用。當下只在弟弟手背上拍了拍,含笑道了聲:&ldo;皆依你。&rdo;
腳步重拾,又繼續向山穴深處而去。
一路行進,甬路雖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