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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未抬頭，還是維持著書寫的姿勢，可他雙眼的焦點卻早已不在那手中的書簡上。

&ldo;去抓一隻鹿來，本相近日要用。&rdo;

他眸間陰寒。

既然派了那麼多人去驪邑，胡亥，你的命，也該到頭了……

兩日後，冀闕大殿上，趙高身著相服，含笑躬身。

&ldo;陛下，臣近日偶得一汗血寶馬，欲獻於陛下。&rdo;

胡亥最近被叛軍之事擾得煩心，終於在此時聽到了一個輕鬆些的奏報。

他霽顏悅色。

&ldo;丞相有心了，那便將那馬帶上來瞧瞧吧。&rdo;

隨即便有人將&ldo;馬&rdo;牽入，但眾人看去卻皆是驚疑，那&ldo;馬&rdo;腿長尾短，頭生雙角，分明就是一隻鹿……

胡亥忍不住笑出聲來。

&ldo;呵呵呵，丞相錯了，怎得會把鹿說成是馬呢？&rdo;

趙高神色未變，堅定依舊。

&ldo;錯的是陛下，這就是一匹馬啊。&rdo;

&ldo;哈哈哈哈，丞相難道是歲數大了，糊塗了不成？&rdo;

胡亥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暗道趙高已是五十幾歲，當真老矣。

他忍俊不禁，揮著廣袖召喚兩側眾臣：

&ldo;你們快些告訴丞相，這究竟是鹿還是馬。&rdo;

&ldo;陛下，這是鹿。&rdo;

第一個人並未多做考慮便答，卻聽另一人出言否認：

&ldo;非也，這明明是馬。&rdo;

&ldo;對，臣看著也覺得是馬。&rdo;

片刻，又有人附和。

&ldo;沒錯，是馬……&rdo;

先前急著說是&ldo;鹿&rdo;的人，見大家如此，也霎時開竅，臉色瞬白，吞著口水追悔莫及。

&ldo;是馬。&rdo;

&ldo;對，是馬。&rdo;

……

眾臣面面相覷，個個忐忑。

要麼沉默不言，要麼揮汗認下眼前的是&ldo;馬&rdo;。

就是再也無人說那是&ldo;鹿&rdo;了……

胡亥圓睜著雙眸，怔怔看著滿朝文武紛紛說著&ldo;違心之言&rdo;，也終於明白了趙高之意。

原來他是想要看看，這些朝臣究竟有多少人站在他自己那邊，又有多少人站在他胡亥這邊。

然而，竟是幾乎所有人都站去了趙高的一方……

胡亥忽的軟下了身子，面帶驚恐，雙眸呆滯堆坐在了皇位上。

這趙高……究竟是何時將大秦之權從他的手中奪走的？……

他此番作為，只是一個測試？還是向他示威？還是……

想反？……

宮門處，趙高剛一出來，便有食客家臣忙著上前，迎他上車。

他略頓，面沉如水，低聲吩咐：

&ldo;今日黃昏，秘密將本相那女婿‐‐鹹陽令閻樂找來，還有郎中令呂卓和本相的胞弟趙成，也都一併喚來相府，本相有要事相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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