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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她一面用手機叫了一輛 uber，一面飛奔回華林街 2320。一進門她衝上三層，幾乎是入室搶劫般躍過小惡魔的窗臺。她輕而易舉地在某個抽屜裡找到了她需要的東西‐‐一把淺灰色的格洛克手槍。她顫抖著把彈匣退出來，笨拙地填進子彈，裝進槍筒。手機提醒 uber 司機已經到了。

笑笑走出門。出門前遇見安德魯。安德魯見她臉色不好，想要出聲詢問。但是笑笑理也沒理他，直直走出門口。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捷豹。笑笑坐進車裡，手伸在衣服底下，緊緊握著她的槍。她聲音乾澀地對司機說：&ldo;奧克蘭。&rdo;

☆、33、奧克蘭騷亂 下

捷豹下了 980 州際高速，把笑笑扔在 13 街。警笛轟鳴聲已經蓋過了一切，槍聲人聲尖叫聲都被壓了下去。唯一壓不下去的是頭頂直升機的隆隆聲響。探照燈在不遠處的街道上來回掃射，好像把街道照得洞亮就不會有人死亡。

&ldo;我不能再走了。&rdo;司機說，&ldo;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我的車吃不起子彈。&rdo;

笑笑很體諒他，表達感謝以後自己下車。

這裡街道空曠無人。越是空曠越讓人心慌。槍就在她的外套口袋裡。她沒有拉開保險，只是僵硬地握著手槍。她走了兩步，因為冷風發抖，乾脆跑了起來。這裡離四街兒童醫院還有七八個街區的距離。笑笑一直跑，不停跑。離醫院越近，人聲就越響。救護車的鳴笛蓋過遠處警車。

所幸平安無事抵達醫院。一進醫院即人聲鼎沸，急診室的床位早已被佔滿。五六個醫生在傷者中間忙得焦頭爛額。病床周圍的空隙被家屬和流言佔滿。走道角落，每每有一臺電視機霸佔著話語權。

一個非裔青年在電視機裡眼噙淚水：&ldo;我們感到非常遺憾……我們從來沒想到，我們的家園‐‐奧克蘭‐‐會變成這樣。槍聲，尖叫，哭聲……我們受夠了！他們在喊&l;黑人生命很重要&r;，可是我們又在失去黑人生命！……拜託，嚴懲肇事者，結束這一切。我們受夠了！&rdo;

等笑笑看清那張面孔，她驚愕地張大嘴。

託尼&iddot;巴尼，正安然無恙地站在新聞記者的鏡頭跟前，含淚控訴奧克蘭幫會對他和他的社群造成的傷害。

笑笑盯著電視看了三秒，接著回過神來。她不是來發呆的。她急匆匆地穿過人群：&ldo;請問亞洲小孩在哪裡？那個被槍擊倒的亞洲人在哪裡？&rdo;

沒有人理她。她只好一個床位一個床位地找，非裔，拉丁裔，越南裔，泰裔。找到兩個華裔，但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ldo;拜託！拜託！請問一小時前‐‐十點一刻左右‐‐被送進來的那個亞洲人在哪裡？&rdo;

她終於拉到一個護士。

&ldo;亞洲人？&rdo;護士說，&ldo;第一個送進來的亞洲人，在路上就死去了。你去停屍房看看。&rdo;

有如五雷轟頂，她呆立當地，眼前忽然一片青紫，耳際猛然抽響尖厲的鳴笛。身體不由自主朝後倒去。模糊的意識裡忽然響起板寸頭的聲音：&ldo;……方小姐算我求你……你叫他別做傻事……&rdo;

&ldo;你怎麼了？怎麼了？&rdo;護士一把扶住她，然而那聲音卻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過來，&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