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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舜臣押著陳劉二人回到外院中,陳舉的一眾家眷哭哭啼啼地被趕了過來,都用繩子綁成了一串,誰也逃脫不了。另一邊,陳家的數十名僕役和婢女被圈在一邊,也都是哭喪著臉,小聲抽泣著。
唯有一名身著白衣的秀色侍女,懷裡摟著個小女孩,寧寧定定地站在角落裡。王舜臣多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的一雙眼睛只死死地盯著陳舉,頭髮上,一朵白花在寒風中晃著。
第二十五章 欲收士心捕寇讎(下)
「大人!」王厚快步地走進王韶的公廳中,「陳舉、劉顯已然束手就擒。除了陳舉的兩個兒子,兩賊的黨羽、親族也被一網打盡!王舜臣現在正押著他們往州獄中去了。」
「知道了!」王韶淡淡地應了一聲。他坐在桌前,頭也不抬。注意力依然放在手上的一份公文上。
王厚一臉興奮,並沒注意到父親的不對勁,「沒想到捉拿陳舉這麼容易。大人只提個頭,多少人搶著去做,連李經略也沒意見。」
「……因為陳舉原本是隻刺蝟,現在卻是頭肥羊!」
王厚笑嘻嘻地點頭說著,「大人說的是!幾十萬貫的身家,就算放在東京城中,也是一等一的富戶了。只是陳舉原先勢強,又沒幾人知道他的家財多少,就算有人垂涎其產業,還要防著被他反咬一口,得不償失。可現在就沒這麼多麻煩了,陳舉要殺玉昆,卻是把自己的腦袋放到了斬首臺上。」
在大宋,財可通鬼神。如果陳舉的幾十萬貫家資運用得宜,又沒有耽誤時機,那今年被遠竄偏僻小郡的官吏名單中,說不定要加上王韶一個。可現在,陳舉的豐厚身家,卻成了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韓玉昆被陳舉害得不得不去服衙前役,連父母也得遠遁鳳翔去避風頭。若他知道陳舉垮臺,不知會多感激大人!」
「誰知道呢!」王韶嘆了一句,將手中的公文丟在了桌上。
王厚終於發現王韶神色不對了。他探過頭去,只看了一眼公文上的文字,當即便驚叫了起來:「張守約要薦舉韓玉昆?!」
「以三班借職管勾路中各處傷病事宜。」王韶神色淡然地補充道。閉起眼,靠上交椅的靠背,秦鳳經略司機宜深深感嘆著:「想不到韓三秀才不但文韜武略皆有所長,連治病救人的本事也都有所涉獵……範文正【范仲淹】倒是說過『不為良相,便為良醫』。張子厚是範文正的私淑弟子,多少也懂點岐黃之術,記得他還給蔡經略開過方子。不成想他教出來的韓岡竟也是學了個十足十,才幾天工夫,就從張希參【張守約字】那裡掙了個三班借職下來……」
抵達甘谷城連十天都沒有,韓岡就能讓張守約薦其為從九品的三班借職。這完全出乎王韶的意料。
三班借職,是武臣品官中最低一等的官階,而管勾路中各處傷病營事宜則是韓岡要負責的職事。前一個是本官,代表著韓岡的官身階級,同時決定了俸祿【工資】級別,故而亦稱為寄祿官。後一個是差遣,決定了韓岡要做的工作。
這種官職和差遣分離的做法,也為後世所繼承。比如有一人擔任著市衛生局長,正處級幹部,那麼按宋代的說法,衛生局長是差遣,正處就是本官。當然,宋代的官制更為複雜。
宋代的差遣與品級無關,知縣、知州都是差遣,卻不是固定品級。擔任同一等級差遣的官員,他們的品級高的能有三四品,低的可能只有七八品。比如王韶,秦鳳路經略司機宜文字只是他的差遣,是他的職事,沒有品級,只有他的本官——太子中允——才確定了品級:正八品的朝官,這是能參加朝會的最低的品級【注1】。
儘管張守約為韓岡薦舉的官身,僅是從九品的三班借職,但終究已是有品官身。整個大宋朝,有品級的文官武官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四萬人。如王舜臣,才一個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