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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昆……賊人數目先擺一邊!」自相識以來,王厚不知多少次從韓岡身上收穫到驚訝,從為人,到眼光,再到能力,但以今天的妙算為最,他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你喚愚兄和王、趙兩位過來演武,難道是事先就已經算到了陳緝今夜會來?!」
韓岡笑而不答,事實就是最好的答案。
第二十八章 夜影憧憧寒光幽(三)
夜色正明,一輪半月掛於樹梢之上。群星璀璨,北辰在北方群嶺山巔上閃耀,而最為明亮的天狼星,則高懸於天頂處。自古天狼主征伐,每逢秋冬,當天狼星出現於天穹正中,便是北方邊疆號角戰鼓齊齊響起的時候。在天狼的注視下,千百年來,漢家兒郎與北方遊牧民族之間有過多少徵戰殺伐。在今夜寒風中,天狼高懸,平靜的小村內外都充滿了殺機。
冬夜冰寒,撥出的白氣轉眼便凝在了唇須上。潛伏在下龍灣村村外的樹林中已超過了兩個時辰,銳利如刀的夜風穿過林間,帶起鬼哭狼嚎一般的嘯叫。陳緝雖然用皮裘絲綿將自己包裹得像個粽子,耳朵和鼻子還是凍得生疼。手腳發木變僵,都已經感覺不到上下二十根指頭的存在。
黃家老大在陳緝的身後瑟瑟發抖,凍出的清水鼻涕都黏在上唇的鬍鬚上,白花花的一片。他沒有陳緝那麼好的裝備,穿著的羊皮襖在滴水成冰的寒夜裡顯得太過單薄。他抱著膀子,用力跺著腳,踩著地上的樹枝噼裡啪啦響著。
陳緝凍得沒氣力去訓斥黃家老大,但一聲冷哼在他身側響起,帶著不快和怒意。黃大聞聲悚然而立,不敢再動彈一下,樹林中重又恢復了寂靜。
陳緝的身側,是一個中等個頭的乾瘦漢子,四十多歲的年紀,有著一張愁眉苦臉、滿是皺紋的老臉,半馱著背,顯得有些老邁。但他在穿過樹林的獵獵寒風中,竟紋絲不動,彷彿感覺不到半點寒意。方才他一聲冷哼,便讓黃大老老實實地靜聲肅立,這是過山風在秦鳳道上橫行無忌幾十年的積威。
在外側,陳緝招來的幫手,還有過山風的麾下嘍囉,高高低低近三十人,都在等待著最後的命令。
「過頭領。已經兩更天了。」陳緝焦急地催促著中年漢子,卻不敢用更強硬的口吻。
沒人知道過山風的真實姓名,就連他手下的了嘍囉據說也不清楚。陳緝也只知道他身前這名黑瘦乾枯、長得很不起眼的漢子,身後跟著上百條冤魂。落草二十多年來,官府幾次三番要清剿,都無功而返。除此之外,便一無所知。
過山風望著半里外的村莊,看不到半點燈火,夜色下,僅是一團模糊的黑影,的確沒有防備的樣子。「張兄弟,你仇人的家宅不會弄錯吧?可別帶錯了路。」
「絕不會錯!」陳緝給了肯定的答覆,去聯絡李癩子的兩人已經回來了一個,並把好訊息帶了回來。就是李癩子太膽小,死活不肯出門,不得不讓他女婿黃二盯著他。
「那好,張兄弟,我們走吧!」過山風收起了小心謹慎,帶著手下殺向夜色中的下龍灣。
陳緝點了點頭,跟著過山風一齊起步。他不敢讓自己的身份洩漏,遂化名姓張,連目標韓岡的底細也是糊弄了一番過去。凡事都講究個「勢」字。樹倒猢猻散,陳家完蛋了,沒了陳家的勢力做後盾,他也不過是個繪影海捕的逃囚。真的暴露了身份,過山風難道還沒有黑吃黑的膽子?過山風這個綽號,得的不是沒有來由。
……
「李癩子家的兩個賊人,剛剛走了一個,就剩一個了,李二哥正在盯著他。」二更天的時候,王舜臣趕回來報信。他和李信方才受命護送著李癩子的麼子回家,韓岡不會輕易相信一個曾經的仇人,王舜臣和李信送人回家是幌子,真正的任務是確認訊息的真偽。
「王兄弟,你再去李癩子家,知會二哥把那個賊人殺了。李癩子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