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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提出這個號召後,組織上就開始著手為一些老幹部的成家作打算了。而當時能和他們成家的,僅有我們女兵。於是我們女兵中有不少人被找去談話。除了像趙月寧這樣年齡特別小的,幾乎每個女同志都沒有落下。我們終於明白,長期建藏之於我們,就意味著在西藏成家,或者更直接地說,嫁給一個西藏軍人。
這讓我心裡害怕。我不是怕在西藏安家,而是害怕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安家。那時我對辛醫生已經有了一種朦朦朧朧的感情。從甘孜到昌都,辛醫生一直與我們朝夕相處,雖然我很注意和他之間的距離。但這種距離卻沒能影響我在心裡對他越來越親近。我不能確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我總覺得,在我和他之間,應該有點兒什麼。
可我同時又很現實地知道,要和辛醫生談戀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跟隨部隊進軍西藏的女同志太少,組織上已做出明確規定,在進藏公路修通之前,凡是未滿30歲的,團以下的,參加革命不到10年的男同志一律不能在部隊找物件。也就是說,要優先解決年齡較大的、資歷較長的老同志的婚姻問題。
我知道我不能和他談戀愛,可我想等他。等到他可以的時候。
而且我答應過等他。
辛醫生來向我告別時,我正在河邊洗衣服。他叫我,我抬頭一眼看見他,臉就紅了。那是一種剋制不住的羞澀所泛起的潮紅。
我站起來說,你怎麼來啦?你上哪兒去了?我怎麼好幾天都沒看見你?我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這一連串的問帶出了我的心思。
他微笑地看著我,像看著孩子那樣說,你看看你的臉。
我不知道我的臉怎麼了,我沒鏡子。我趴在河面上照了照,還是沒看清。他就從腰間扯下毛巾給我擦了一下,是下巴。大概是早上燒飯的時候我趴在地下吹火,下巴蹭上灰了。
他替我擦了下巴,把毛巾塞回到腰間--他總是那麼利利索索精精幹乾的,好像從來沒有翻過雪山鍈過冰河--然後對我說,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我心裡一下子難過起來。
在此之前我已經聽說他要調走了。當時像他那樣一個從正規醫學院出來的醫生,是軍隊裡的財富,是哪兒都想要的。我們運輸隊一完成使命,他也就完成了使命,因此組織上已決定調他到一個遠離師部的野戰團去。儘管我知道他要走,要離開我們,可他親口這麼一說,心裡依然很難過,我不想他走。我想天天能看見他。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那時的我們,是不習慣表現個人感情的。真的,不需要剋制我就能做到。我擰著手上的衣服平靜地說,我知道了。你馬上就走嗎。
他說是,現在就走。所以來和你告別。
我沒有說話,又去擰衣服。我想他是專門來和我告別的,說明他心裡有我。這讓我得到一些安慰。可我還是說不出話。許多心情是無法化作語言的。
他說,你的身體我不太放心,從昌都到拉薩還有一段非常艱苦的路,你能行嗎。
我點點頭。我說還能苦到哪兒去?我肯定能行。
2006-8-7 02:15 夏日芳草
[align=center]我在天堂等你 第十一章(4)[/align]
他又說,你如果覺得不對勁兒,就注意休息,不要硬撐。我發現你這個人挺好強,小小年紀,就喜歡硬撐。
我笑了。我喜歡他這麼說我。我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
他說那我走了。但說完後他並沒有走,還是站在那兒。
我突然說,你不是想聽我唱歌嗎?我給你唱個歌吧?話一出口我的臉就紅了,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說,可那時候,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