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受祭(第1/4 頁)
齊敬之猛然驚醒,伸手抓住牛耳尖刀的刀鞘,整個人從床榻上一躍而起。
他如一隻大鳥般自屋中一掠而過,直直撲向不知何時被開啟了一條縫的房門。
驚鴻一瞥間,只見一個約有四尺、穿著一件棗紅色衣服的孩童低聲驚叫一聲,從門縫外一閃而逝。
齊敬之毫不猶豫地一把拽開房門,衝到廊上左右環顧,卻早已不見了那個孩童的身影,只門前地上扔著一個巴掌大的棗紅色布囊,裡頭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何物。
齊敬之皺起眉頭,又朝周圍看了看,卻見夜色深沉,周圍的客房皆是房門緊閉,不見半點燭火,只隱隱傳來呼嚕聲、磨牙聲、夢囈聲,夾雜著幾句半夢半醒間的咒罵。
方才齊虎禪的刀鳴雖然響亮,卻極為短促,並沒能驚動幾個人。
他又低頭看向下方大堂,只見大門已經落栓,凳子都整整齊齊地倒扣在桌上,地面潔淨,還隱隱有洇溼痕跡,想來打烊之後被店中夥計仔細灑掃過。
門邊有兩張桌子拼在一起,一個夥計裹著被子睡在上頭,呼嚕之聲即便是二樓都能聽到。
齊敬之凝神盯了半晌,並未從那夥計身上看出半點異常,這才屈膝蹲身,用齊虎禪的刀尖挑開腳下布囊的綁帶。
布囊登時一歪,幾枚深紅色的棗子從囊口滾了出來,個個顆粒飽滿,淡淡的棗香混合著酒香隨之飄了出來。
這種酒香齊敬之很是熟悉,正是晚間才與韋應典一起痛飲過的曲阿黃酒。
齊敬之心頭一凜,立刻屏住呼吸,以松柏甲木之氣封住口鼻,仔細感應片刻,才確定周身並無異樣。
他略微放下心來,又將牛耳尖刀探入棗囊中攪了攪,亦未發現半點兒異狀,這才以煙霞羽衣覆蓋住手掌,將散亂在地上的棗子一一拾回囊中,繫好綁繩拿回了房中。
他關緊房門,撿起地上的木頭橫栓落在門後,雖說這東西沒什麼大用,防君子不防小人,但總算聊勝於無。
隨手將棗囊擱在桌上,齊敬之坐回床榻,繼續靜坐觀想,至於那個深夜撬門、給自己送棗吃的孩童,既然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惡意,又不像有作惡的膽子和能耐,大可不必窮究根底。
這個曲阿鎮委實有幾分古怪,深夜出去追索可不是明智之舉。
至此一夜無話,直到晨光微熹,齊敬之再未發覺任何不同尋常之處,齊虎禪也始終安靜如常。
客棧夥計們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有人上了二樓,敲門叫醒那些要早起趕路的客人,桌椅磕碰、門窗開闔、走動交談之聲漸漸充斥於客棧之內。
俄頃樓下大堂忽有一個大嗓門叫嚷了起來,隔著房門清晰傳入齊敬之的耳中:“掌櫃的,萬萬想不到你這店竟是個淫窩!今日若不給個說法,我定要上告官府,封了你家的店門!”
客棧掌櫃立刻叫屈:“客官切勿妄言,本店是遠近有名的大客棧,向來做的是正經營生,這淫窩二字從何談起?”
“哼,昨夜竟有個衣衫不整、幾同赤裸的女子來敲我的房門,我瞧她並非店裡的住客,你這店家放任此等放蕩無恥的夜奔女子進門,還敢說不是淫窩?”
齊敬之睜開眼睛,心裡不免有些驚奇:“這客棧夜裡的花樣還挺多。”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棗囊,出門憑欄俯瞰,就見一個年輕書生站在櫃檯前,正朝著客棧掌櫃怒目而視。
樓上樓下已經有許多被驚動的住客圍觀,驚奇興奮者有之、鄙夷不信者有之,剩下倒有大半都是滿臉的豔羨神往。
客棧掌櫃與幾個站在堂中的夥計則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書生,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樣。
年輕書生被瞧得頗不自在,沉著臉問道:“你這店家如何恁地無禮,我來找你討說法,你反盯著我瞧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