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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一面喝茶,一面惦記著後頭的「福飯」,她從旁暗中觀察靜觀,只見師父神色始終平靜自如,似乎萬事都不縈於心上。
阿俏隱隱約約有點兒想明白了:以前靜觀師太贊她是「看山不是山」,那意思是她已經將各種食物的烹製技巧都學到了極致,因此可以因「材」烹飪,做出來的菜式千變萬化,甚至連她根本沒見過的菜式都能「原樣」複製出來。可這說到底,還是依靠著技巧。
可靜觀師太今日的這一道「福飯」,卻是將技巧盡行忘卻,完全靠原材料自行調和,卻能做出渾然一體的滋味。
阿俏對靜觀師父的欽佩之心,又升了一層。可這種手法,就是靜觀師太囑託她暗中去琢磨,爭取能夠達到的「看山還是山」嗎?
正月初一這天,天氣頗好。正午還未到,這附近人家的女眷已經紛紛結伴上山,候在西林館的山門內,等候著,準備品嘗這一年才能嘗到的一次「福飯」。
少時阿俏捧了一個大沙缽出來,帶著歉意沖各位女眷點頭,笑著說:「各位久候了,靜觀大師馬上就到。」她將那砂缽頓在女尼們實現擺好的桌上,當著眾人的面,揭開了鍋。
一股子樸實無華的香氣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溢了出來,分毫也不招搖,卻叫在場的人忍不住都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喲!福飯啊,咱們每年都在盼著這個味兒呢!」有人大聲贊了一句。
「是呀,年頭能嘗到這個,直到年尾都會有好福氣呢!」立即有人附和出聲。
阿俏趕緊取了木勺出來,將砂缽裡的「福飯」一份一份地盛在小陶碗裡,由西林館的女尼一碗一碗地分給在場的眾人。
這時候靜觀師太也從內堂裡走了出來,見了正在品嘗「福飯」的人們,微笑著合什行禮,向大家恭賀新年。
眾人不敢怠慢,也紛紛騰出手,向靜觀大師還禮。
「靜觀大師,這個飯的味道真好,我在裡面嘗到了榛蘑的味道,您是不是把我家那口子從關外帶來榛蘑也一起做到福飯裡去了?」有個穿著粗紅布棉襖的中年媳婦子開口問靜觀。
靜觀笑著點點頭。
阿俏在她師父身後一拍後腦,這才想明白一直糾結她的那個問題:惠山本地是怎麼會出產榛蘑的。
「大師大師,裡面的幹茄子是我上回帶來的那些吧?」
「這黑豆挺糯的,像是我家出產的品相。」
「……」
人們紛紛出言詢問,而靜觀師太則不斷地點頭回應這所有「福飯」裡的材料,都是這左近各家各戶,你出一把豆,我曬一屜乾菜,這樣才聚到西林館來的。
阿俏低下頭,手中的木勺再度盛出一碗「福飯」,飯裡是各色雜豆、雜菜,簡簡單單地頓在一起,只用鹽調味,完全不加任何增鮮的東西。
就是這樣一道「福飯」,靜觀師太口中,在神佛們關照之下做出來的齋飯,卻凝聚了這附近鄉鄰的大方好客,和他們對來年生活的美好願望。這些樸實的美好匯聚在一起,就做出了這樣一道人人都贊好的「福飯」。
阿俏望著這碗飯,忍不住微微發笑,她好像又學到了什麼。
這時候有一名穿著華麗的闊太太望著阿俏,開口問靜觀師太:「大師,這位是不是就是您上次收的那名小弟子?」
這下子,西林館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聚在了阿俏身上。
「張太太,誰說不是呢?您是沒見著,前一陣子這姑娘整天上山下山地拎水幹活兒,可實在了。」有人代靜觀師太作答。
阿俏猜那位張太太像是張老闆的夫人,因為她一臉富態,與那胖胖的張老闆有點兒夫妻相。
「我是聽我們那口子贊過這姑娘,覺得她挺好的。可是李善人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