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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轉向她,眉微微皺起:「為什麼要這麼做?」
質問她嗎?她冷笑,心不住下沉,空蕩蕩的連疼痛都無法感覺,仰首,定定地望向頭頂碗口大的星空。耳邊卻聽到那個熟悉的溫柔聲音緩緩而道:「人絕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
胸口驀地一震,他……竟然是相信她的?心頭微微柔軟,然而心如劫灰,終究倦怠地一言不發。
「遠岫……」他輕嘆,終於呼喚出這個名字,眉目間忽然現出說不出的疲倦哀傷之意,「你真這麼恨我,要用這種方法懲罰我?」
聞言,她有些疑惑地望向他,想了想,忽然就清清淺淺地微笑起來:「不,我不恨你,我只是累了。」
只是累了啊。
「遠岫!」強撐的淡定終於現出一絲裂縫,男子沉靜的面容驀地閃過深沉的痛苦。
淺笑盈盈的女子卻不容他多說,悠悠介面道:「其實這裡挺好。夕無對我算是不錯了,有床有褥,一日三餐,甚至還備了傷藥。只是……」她頓了頓。
「什麼?」他問。
「可惜沒酒。」她拍了拍不離身邊的紅漆葫蘆,自逃離五湖會後,一路狼狽不堪,葫蘆始終未有機會添滿。解下,忽然就向朱棲拋去,「你幫我把酒添滿,我謝你。」
他側耳傾聽風聲,精準地將葫蘆接於手中,心中的苦澀幾欲溢位。她為添酒謝他,原來他們之間已生分至此,只是,這本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除了酒,什麼都好嗎?」他失神地喃喃而道,「你自幼尊貴……」
又被女子微冷的笑聲打斷。
「你可知這十年來我是怎麼度過的?」她不再看他,閉眸倚床,淡淡道,「十年一覺揚州夢,這十年來,為了等你,我始終沒有離開揚州,為了躲開天月宮的追尋,也為了能活下去,我在揚州各個青樓彈曲獻舞,整日周旋在各色人中間。天月宮的人找不到我,因為他們絕想不到尊貴的天月會去青樓賣藝。」她的神色依然平靜,彷彿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她的眉間仍有悲傷,卻已無一絲怨懟。
朱棲的心已碎,只有他才能瞭解遠岫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受了多大的折磨。當年天月宮中那個驕傲的少女,萬千寵愛集一身的小宮主為了他,實已犧牲太多。
「遠岫,你……怨我嗎?」不該問的,這一問,十年苦修,青燈古佛,俱付流水,只是,心絃顫抖得那般厲害,叫他全無一絲力氣控制。
怨嗎?她失笑,十年等待,一朝成空,情無所寄,怨又何益?
「我會努力遺忘。」她睜眸看他,淡淡而笑,眸如水色無痕。這個名字曾是心尖的刺,亦是十年的痛,而她,決定轉身。
相逢一笑,相忘江湖。
早知道的,十年前,就已錯過,十年來,他日日清修,長伴佛前,只求得到足夠的力量讓心平靜。原來,到這一刻,他終究還是無法承受嗎?可是他甘願承受,甘願承受啊,只要她能放下,如當年般平靜自在。恍惚中,彷彿又見到了十年前有著清淡笑靨的美麗女孩……
十一。 雲階月地,關鎖千重
清冷的月宮,浩瀚的幻海,清甜的桂花香氣瀰漫空中。
幻海之畔,素紗裹面的青衣小宮主在六名綵衣宮女的簇擁下出現,迎向月桂樹下仗劍而立的少年。
據說,這少年破了宮門口月宮侍女布成的時輪逆轉之陣,一路上打敗了月宮七名高手,透過了幻海之中神妙的「黃泉碧落陣」,一路所向披靡,直殺到千月幻海邊她居住的廣寒樓。
「是你?」見她出現,少年似乎微微一愣,隨即現出溫暖的笑意。
是他?她亦有些意外,月桂樹下,少年一身白衣染血,神色已疲,卻難掩丰神如玉,含笑的目中帶著淡淡的暖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