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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飢餓而更加亢猛的陀陀喇嘛一聽到喊聲就沖了過來。他們用煤炱膏泥塗抹的鬼臉上,現在又有了烽火硝煙的薰染。在他們發誓要吃洋魔的肉、喝上帝的血時,就已經不把自己當人而當獠牙之神了。他們有的是長矛、利斧、大刀,有的是弓箭、石頭、棍棒,嚎叫而來,每個人都發誓要至少殺死三個洋魔然後自己去死。&ldo;啊嗨,啊嗨,殺!殺!殺!&rdo;嘴是壓力奇大的噴口,噴出來的不是語言是火焰,都能看到紅艷艷的仇恨的顏色。衝殺的速度是超人的,風一般呼了一吹就到了英國人眼前。
英國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可怕的陀陀喇嘛,這裡不是對西藏人來說最重要的中間位置,這裡是隆吐山的右翼末梢,怎麼可能安排充當主力的陀陀喇嘛守衛?但西藏本身就意味著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剩下的只有驚詫: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精銳部隊會從這裡進攻?西藏人太狡猾了。
容鶴中尉喊著:&ldo;開槍,開槍。&rdo;舉著手槍一口氣射完了彈夾裡的子彈。他發現裝彈已經來不及,懊惱地說,&ldo;上帝啊,快告訴我,他們是人還是鬼?&rdo;
所有衝上來的英國人都射出了來復槍裡的所有子彈。
子彈能打死人,卻打不死奔撲而來的陀陀喇嘛。陀陀喇嘛不是人,是鬼或者是神。沒有一個陀陀倒下。明明子彈鑽進了肉體,卻像針灸一般沒事。沒有滴血的長矛必須滴血,沒有火燙的利斧必須火燙,沒有捲刃的大刀必須捲刃。還有弓箭,都來不及射了,拿著箭簇往敵人身上戳。石頭是砸的,棍棒是打的,它們都長了眼睛,盡往要害處去。英國人紛紛倒下,沒有倒下的敗退而去。山坡上,追攆的陀陀喇嘛和逃跑的英國人都在連滾帶爬。被攻破的隆吐山右翼末梢的陣地,轉眼又回到了西藏人腳下。
西甲喇嘛喊道:&ldo;回來,回來。&rdo;
追下山的陀陀們趕緊回來,然後便是靜靜佇立。突然沉寂了,隆吐山右翼的山頂上,陀陀喇嘛的佇立讓天地斂聲。
西甲喇嘛唱起了經,彷彿空山梵唄,在無邊的宇宙、廣闊的寂寞裡幽幽而來:&ldo;唵,這一生閃電一樣結束,好比柳樹枝子劃過了空氣。一個沒有生死的明天,無疑很快就要到來。唵,你們還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你們就是西藏的大護法神了。唵,你們這些狂殺洋魔的陀陀,聽從了釋迦牟尼定下的規矩:想死的時候就死了。&rdo;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這樣唱起來。這也不是什麼經,是他的即興創作,但他自己和所有陀陀喇嘛都當成了《解脫經》。
就在他的唱經聲裡,陀陀喇嘛一個接一個倒下了。他們早就身中槍彈,因為要實現殺死至少三個洋魔然後自己去死的誓言,所以直到現在才一一死去。一死就是一大片。一大片扭曲畏怖的表情,在仰面朝天的臉上燦爛著。沒有血,這些陀陀喇嘛死的時候沒有流血。血隨同靈魂飛到天上去了。天上的紅亮,超過了晚霞和朝暾。
西甲喇嘛依然唱誦著,奇怪地想:我怎麼不倒下去死掉呢?他沒有中彈,跑在最前面卻沒有中彈。佛祖啊,你怎麼這樣不關照我?
8
敗退而去的十字精兵不依不饒地捲土重來。
戈藍上校迅速調整了兵力:派一支僱傭軍衝擊隆吐山右翼末梢,拖住陀陀喇嘛讓他們無法向別處增援。再派數量不多的兩支英軍衝擊奴馬代本守衛的左翼和朗瑟代本守衛的右翼,以牽制為主,衝上去更好。然後親自指揮一支由英國人組成的精銳部隊,撲向了果果代本守衛的中間地帶隆吐山口。
仰攻開始了,富有經驗的英國人散得很開,彎腰端槍,隨時準備臥倒射擊。八個士兵,掌握著四挺機槍,竄來竄去地在前進中尋找著依託物。突然趴下,嘎嘎嘎嘎一陣掃射,山頂上探頭探腦的西藏人頓時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