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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誡

祠堂中，牌位琳立。

照常理來說，祠堂大多是宗祠，倒是極少出現在江湖門派之中，最常見的不過是後堂有一副祖師爺畫像罷了。

落辰有著自己的祠堂，然而除了一幅祖師畫像之外，卻只供奉著落辰第五、六代弟子的牌位。

這祠堂，是洛希珏和沈卿妙所設，而這牌位，則是十九年前那場滅門慘案中他們亡故的先輩與同門。

落辰每一個第七代弟子入門的時候，不僅要拜祖師爺，還要拜這些牌位；不僅要聽落辰門規，還會聽到落辰那慘烈的歷史。

由此，銘落辰之志，記落辰之恥。

殷舒懌一步一步踏進祠堂，雙膝一屈重重跪地，深深伏拜下去。

這是他第二次，一個人跪在這裡。

第一次，他尚懵懂無知，帶著離開母親的悲痛和對新環境的陌生，聽著師父講述陰謀與鮮血。

第二次，他已知之甚詳。

身後，落辰弟子一個一個進入祠堂，卻始終寂然無聲。

跪著的人和站著的人都在等，等著掌門的到來，等著最後的宣判。

終於，洛希珏和沈卿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有輪值弟子過來擺上香案，洛希珏親手焚香：&ldo;落辰第六代掌門洛希珏敬上。落辰有弟子殷舒懌，曾有違門規，被逐出門外。今賴諸位先輩庇佑，使其幡然悔悟，欲重歸門牆。今日希珏依門規行事，血誡過後，殷舒懌即為落辰弟子，生死不論。&rdo;

以血洗罪，落辰的血誡極為殘忍。這本是一場以性命為賭注的豪賭，賭贏了便能重歸門牆，輸了便是一死百了。

&ldo;殷舒懌。&rdo;

&ldo;弟子在。&rdo;

&ldo;可還記得落辰門規。&rdo;

&ldo;謹記於心，不敢或忘。&rdo;殷舒懌低聲誦道，&ldo;凡落辰弟子，當尊師敬長，不得忤逆犯上……&rdo;

怎麼會不記得？在有新人入門之時，向來是他這個落辰大師兄給師弟師妹背誦門規，講述落辰歷史。年復一年，這些早已爛熟於心。

或許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反而不放在心上，他違背門規的時候，絲毫不曾猶豫。故而，今日便需用他的鮮血印證門規的存在。

&ldo;……當謹守門規，不得明知故犯。&rdo;最後一句從唇齒間劃過，殷舒懌閉了閉眼。他給師弟師妹說過許多遍門規，而唯有這一遍，是說給自己聽。

&ldo;可還記得落辰歷史。&rdo;

&ldo;以血為誓，此仇莫忘。&rdo;殷舒懌聲音雖輕，然而在這寂靜的祠堂中依然分外清晰，&ldo;落辰曾是武林第一門派，然梁州殷家使詭計暗算，致使落辰共有四十三人亡故，幾近滅門。&rdo;

殷舒懌再次深拜。

他曾經拜過多少次的靈位，如今這一拜一叩，何其沉重；他曾經說過多少次的故事，如今這一言一語，竟覺齒寒。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詭計，隱藏著洛希珏最無法面對的往事。他亦存在於這段慘痛的歷史當中，甚至他是其中唯一的意外。這些，殷舒懌曾經懵懂無知，如今卻已知之甚詳。

&ldo;既如此，行血誡。&rdo;

執法弟子捧著魚鱗鞭過來：&ldo;得罪了。&rdo;

這時節，他甚至不敢喚一聲師兄。

&ldo;無妨，職責所在。&rdo;白衣少年的聲音依然溫潤，他安靜地跪在地上，垂下眼睫讓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

只不過，縱然是臉上一派平靜，然而繃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