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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了看岸上銀環那種舉動，知道是該說話的時刻了：

&ldo;曉冬，你現在工作很忙嗎？&rdo;

&ldo;比起外邊來，這裡清閒多啦。怎樣，媽的身體結實硬朗嗎？&rdo;

&ldo;看你說的，窮人沒好身子骨哪裡行。&rdo;她心裡為兒子回家的事堵著，旁的事情無心奢談下去，說不到幾句，就照直講：&ldo;媽這次來，不單是給你們送檔案。你離家六七年了，咱娘兒們沒機會多說說話，趁這過年的當口，媽想叫你回去住幾天。&rdo;說完，緊盯著兒子的臉色，看他是什麼表情。

&ldo;媽叫我回去，一定準備下好吃的了。&rdo;楊曉冬有意用了緩和的詞句。

&ldo;那還用說，都準備好啦！&rdo;她把預備出的年貨背誦了一遍，臨了她面向銀環用輕鬆的口吻招呼：&ldo;連你也一塊去。&rdo;見銀環沒吭聲，她想：&ldo;昨夜你已經答應了，怎麼又變卦，就是你不去，也應該幫助動員他呀！&rdo;

銀環懂得老人的意思，但她不願意過早表示態度。她有自己的苦衷。

楊曉冬很體諒母親的心情。自己是母親親眼看著長大的，一別六七年，當孃的還能不想念。他自己從感情上也願意回去，回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小屋裡過個年，如果再有銀環同去，媽媽一定非常高興。說不定媽媽同銀環已商量過了這件事情呢。他抬頭看到母親那副熱情期待的臉色，沒有勇氣正面提出拒絕，為了緩和一下空氣，轉臉對岸上的銀環輕聲說：&ldo;咱們不是還有工作嗎？&rdo;

&ldo;是‐‐&rdo;銀環怯生生地回答著。

&ldo;我不多耽擱你們，跟我回去住一兩天。&rdo;老人幾乎是懇求了。

&ldo;你願意跟我母親下鄉過年嗎？要去你們一同去，順便到你姐姐家看看。&rdo;

&ldo;我看，我看是你們娘兒兩個回去，這裡的事交給我……&rdo;她違肯了自己的感情，說著理智的話。

&ldo;你能外道呀，我哪次來不宿在你家裡，你是打算今後不叫我登你家的門啦！&rdo;

&ldo;大娘可不要那麼說喲！&rdo;

&ldo;媽！是這樣，你聽我說‐‐&rdo;楊曉冬終於從正面向老人作動員工作了。&ldo;今天晚上我有重要工作，你老人家帶來的檔案，那是對敵人攻心的炮彈，也要在今夜打出去。……&rdo;看到老人的特異表情，他知道不需要再深說了。

&ldo;要是留大娘在城裡過年呢？&rdo;銀環看到老太太沉默冷靜的臉色，自己心裡挺難受，她提出了折衷的辦法。&ldo;缺什麼東西我去置買。&rdo;

&ldo;有好處嗎？城裡這兩天的情況挺緊張呵！&rdo;楊曉冬並沒反對這個意見，他用期待的神色，等著母親肯定或否定這件事。

&ldo;我不能在這裡住，上邊還等著聽我的訊息哩。&rdo;&ldo;媽媽！&rdo;他用了兒子對母親特有的求饒語氣。&ldo;說真心話，我實在想跟你一塊回去，跟奶奶一塊過年夠多好哇。不過我們進來很多日子，沒做什麼事，我們確實安排在今天夜裡，狠狠地打擊敵人一下。媽媽，我小的時候咱們說書唱戲不都說&l;國破家何在&r;嗎？答應你兒子&l;先為其國，後為其家&r;吧！&rdo;

談話陷入停頓狀態了。銀環扭轉頭，迴避了他們的眼睛。

母親繼續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