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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環急的抱怨說：&ldo;我的好姐姐，你嘴下留點情。&rdo;她回頭對楊曉冬說：&ldo;怎麼你們這些明白人倒糊塗了呢。每逢禮拜六，公務人員不是都回家嗎！我剛才從公共電話旁邊看到關太太給她愛人打電話，他們夫妻規定好今晚一塊看電影去！&rdo;

&ldo;-！淨怨我糊塗。幹嗎偏選這麼個日子。&rdo;楊曉冬悔恨自己久居都市，竟忘了這樣常識範圍裡的問題；要是早些意識到這種情況還可補救。現在太陽已落，老梁已在集合人馬，他緊皺雙眉尋思辦法。

金環催促說：&ldo;依我看瞎子害眼，也就是這回事啦，怎麼安排的就怎麼執行；抓不住大魚，撈他把小蝦米子。既然興師動眾的來啦，還有打退堂鼓的？&rdo;

楊曉冬沉默片刻，從猶疑到堅決，兩隻眼睛象由暗到明的調光燈一樣漸漸閃亮了：&ldo;金環哪！我們撈把蝦子，空鬧滿手腥氣呀，不能！你立刻回去告訴梁隊長，要他按兵不動，是長是短，等我親自通知他。&rdo;

七點鐘，新民電影院門前出現了關敬陶夫婦。關敬陶外披風衣，內著深綠色軍服，他的小巧玲瓏的愛人，身著南京藍旗袍，兩人沒跟隨員，並肩行進。銀環發現了他們，悄悄通知面壁看海報的楊曉冬。兩人臉上都有喜色，懷著漁夫張網的等待心情，盼望他們入場。不料關敬陶看到售票口有幾個買票的市民穿的很襤褸，他不肯同他們並肩購票，對他妻子說：&ldo;不看新聞加片沒關係，先遛遛。&rdo;說著挽了他妻子的胳膊，轉奔正東馬路。頃刻之間，銀環他們的獵物消失了，兩人陷於一種失望和尷尬的境地，越等越不回來，等到忍無可忍的時候，銀環就出去朝著東馬路的天空叫喊：&ldo;電影開映羅！&rdo;

那對自視清高的夫婦，終於走了回來，女人買票後，兩人比肩緩步進場登樓，坐在樓上後排的空閒座位上。

銀環早已暗中盯準關敬陶的座位，她同楊曉冬一再挪動，最後挨在他們不遠處坐下。

銀幕上演的什麼內容，銀環和楊曉冬根本沒看，他們的全部精力集中於兩點：一是關敬陶夫婦的語言和行動，一是舞臺口右面掛的夜光鍾。

這對夫婦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後來看到映片中有位當時紅極一時的女明星領著一群女影星跳裸體舞，夫婦開始對話了。

男的說：&ldo;女影星渾身上下只剩一塊巴掌大的三角褲叉了，再進化怎麼辦？真箇光屁股？&rdo;

女的說：&ldo;電影嗎？不這樣能叫座兒？&rdo;

男的說：&ldo;電影也是一樣，慢藏誨盜，冶容誨淫‐‐你看那個大屁股女人。戀愛你就戀嗎，幹麼哥哥妹妹的喊，那麼輕賤！&rdo;

女的說：&ldo;管它呢！給，口香糖！&rdo;

男人嚼著口香糖時，下半場接著開演了，色情趣味更加濃厚，男人哼咳嘆氣，坐臥不寧。女人低聲用安撫和溫存的語氣說：

&ldo;不願意看的話，咱們回家去吧？&rdo;

&ldo;回家去，嗯，回家也好。&rdo;說著他們站起身來。

楊曉冬聽到關敬陶夫婦要回家，感到銀環今天探得的情況很準確，感到他們這種釘梢跟隨很成功。他心想：&ldo;幸虧……&rdo;這個&ldo;幸虧&rdo;沒想完，失望的陰雲來了，給他煞費心血的計劃蒙上了個大黑形。他想隨同站起，想了想，又頹然入座了。

關氏夫婦起身走時，銀環知道事情敗壞到不可收拾了，不知什麼原因。興許，是工作習慣的關係，她緊緊尾跟在他們後面。快下樓梯時，她才發覺拉下了楊曉冬。正在回頭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