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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是總部的兩位首長。另一名警衛員緊跟在身後,再後是杜麗珍,她挎著紅十字藥包,江子文殿後。
他們先把一隻腳伸下去,踏實,而後再拔後腳,斜著身子橫著腳,一步一探地向下滑,石子不斷地&ldo;嘩嘩啦啦&rdo;地滾落。
&ldo;當心!&rdo;
&ldo;慢點!&rdo;
人人都嘟念著,有時互相攙扶一下,不知是提醒別人還是警告自己。
&ldo;拉開距離!&rdo;陳昌浩輕聲向後傳。
這種安排,很難說是出於什麼心理,是不是更安全些?是怕聚在一起目標太大?還是想在敵人聞到動靜突然掃來一排子彈時會減少傷亡?抑或是一種下意識的緊張心理的反映?
大家還是把距離拉開了,但後面的人仍能看到前人的身影,警衛員和首長都已下了河灘。大家習慣地把腰彎曲下去,像摸向敵人的陣地前沿。
&ldo;哎喲!&rdo;
江子文輕輕地喊了一聲,跌倒下去。
杜麗珍聽到了,停了下來,轉身看見特派員倒在地上。
&ldo;怎麼了?&rdo;
&ldo;我的腳扭了,拉我一把!&rdo;
這種嘁喳聲,前面走的人也聽到了,但他們不能停。河灘上一片光禿禿的,在暗夜裡,那些沙石反而泛著白濛濛的光,把暗行者的身影突現出來。萬籟俱寂,似乎一點輕響就在整個宇宙間擴散開去。
前行者似乎遲疑了一下,既不能返回也不能詢問,只能堅定地向前。希望後邊的人自行跟上來。
這是多麼關鍵而又緊張的時刻,那十幾處篝火,就像魔怪亮閃閃的眼睛,監視著河灘。
&ldo;快走!&rdo;
杜麗珍彎下腰把垂到前邊的藥包推到身後,拉住江子文。她覺得他的手有力地抓住她,彷彿怕她跑掉:
&ldo;我的腳……不敢踏地……&rdo;
&ldo;不會傷了骨頭吧?&ldo;
&ldo;很難說……&rdo;
&ldo;怎麼辦?&rdo;杜麗珍急得要哭,&ldo;我得追首長去!&rdo;
&ldo;你拉起我來,走走看……&rdo;江子文緊緊拉住護士長的手不放鬆。
&ldo;好吧!&rdo;
杜麗珍左右為難地漫應著,全力把特派員拽了起來,好重!可是江子文那隻扭傷的腳一落地,又&ldo;唉呀&rdo;一聲歪倒下去,把立腳不穩的杜麗珍也拽倒在地,兩人同時喘著粗氣。
&ldo;我不能走了!&rdo;江子文哀嘆了一聲,他仍然緊拉住杜麗珍的手,似乎此時天底下只有他們兩人。護送首長,已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了。
&ldo;怎麼去找首長呀?&rdo;杜麗珍不知如何辦好,她把手從特派員手裡拽出來。回頭看看河灘,已看不見任何蹤影。
他們這個小小插曲耽擱得太久了。杜麗珍直覺得一陣黑色的電擊,抽在自己身上,是恐懼、不安、憂慮、懊惱,她分不清楚。這種感覺是無法剖析的,它來得急速、突兀,卻又非常複雜。
她知道江子文非常愛她,而且早就木已成舟;她也想儘量愛他,卻又始終愛不起來。本來,在長徵路上,張國燾就親自跟她談過,她總是向後推。……他們雖然沒有正式結婚,江子文卻一直是以她的未婚夫自居,好像張國燾已經談過了,不是聖旨,勝過聖旨,那不是法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