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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慎之的心悚然沉落了一下，繼而又提了起來，一時間腦海里轟轟亂響，猶如萬浪奔湧，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敢想的事，也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各種念頭和幻景在混亂的腦海波濤裡起伏。他把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身子前傾，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但仍然抑制不住全身微微顫抖，像在一隻輕舟上飄蕩。在迎面撲來的駭浪驚濤中，不知是福是禍，但他的直感卻看到有一星明亮的燈火在很遠的地方閃爍。

那不是從寶窟中閃出的光亮嗎？

這種恍惚狀態持續了很久，馬步芳下面講的很長的一段話都沒聽清，直到大家猛然站起，舉杯在手時，他才像從大夢方醒的朦朧中清醒過來，慌忙持杯隨大家站起。

&ldo;現在大家舉起杯來，我們為即將出征的將士們乾杯！&rdo;

所有人都一飲而盡。

張慎之竟然沒有品出是什麼酒。

衛士們又給每人斟酒。

&ldo;再為我們的&l;團體&r;興旺發達前程無量乾杯！&rdo;

一飲而盡之後，衛士們又斟滿酒杯。這時，張慎之才看出這是他的故鄉陝西白水出的杜康酒，&ldo;何以解憂，唯有杜康！&rdo;

&ldo;最後，為我們馬家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乾杯！&rdo;

又是一飲而盡，放下了酒杯。

&ldo;今天是一個悲傷的日子，仇恨的日子，沒有盛宴，只有三杯酒為你們餞行！等到凱旋之日，那時我再大宴三天歡迎你們！&rdo;

馬步芳擺了擺手，衛士捧上三把鯊魚皮鞘的軍刀。

&ldo;今天，由馬總指揮帶去三把七星軍刀，這是我們馬家軍的榮耀，它是堅定、忠誠、勇敢的象徵，馬元海總指揮在兩年前阻擊孫殿英西上的戰役中，首先獲得了這個榮譽，我希望在河西作戰中，我們馬家軍的勇士們毫無愧色地得到它！&rdo;

馬元海鄭重地把三把軍刀雙手接過，放在眼前的長案上。

&ldo;寧死一萬人，不失一寸土！是你們誓師出征的口號。現在先讓我們宣誓‐‐&rdo;馬步芳握起了他的拳頭。

與會者都高舉右拳，聲音低沉凝重：

&ldo;我們發誓：寧死一萬人，不失一寸土！&rdo;

馬元海突然把他的空杯像握著日式手榴彈似地舉在頭上：

&ldo;寧作玉碎，不為瓦全！&rdo;

那隻老山玉夜光杯&ldo;啪啦&rdo;一響，在他輕輕一握之下粉碎了，帶著鮮血的碎屑像冰渣灑落在桌子上！

當張慎之心事重重而又興致勃勃地從會場上走到庭院中時，馬元海從後面重重地拍拍他的肩頭：

&ldo;我歡迎你這個參謀長！&rdo;

&ldo;說實在話，我有點意外……&rdo;

&ldo;是我指名要你的！&rdo;

&ldo;噢，謝謝你的推舉！&rdo;張慎之誠摯地說，&ldo;不知為什麼你選中了我！&rdo;

&ldo;姚秘書長經常誇你，把你說成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我需要一個搖鵝毛扇的，你滿肚子都是墨水，咱打仗空下來，不能光喝酒玩，你得給我講古講今解悶兒，你能文我相信，你能武，咱們得戰場上看……&rdo;

張慎之聽了一時弄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也想做個名副其實的參謀長，不想做個供馬元海消遣解悶的弄臣。

馬德從後面趕上來，攔住張慎之，低聲說：

&ldo;走！跟我到&l;馨廬&r;去，軍長要見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