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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天命輪迴,世界末日到了!&rdo;羅自勉一生在世,從未經驗過這樣強烈的恐怖和震驚,他看著遍地的屍體,急劇內縮的瞳孔裡,瘋狂與絕望同時凝結成冰塊。
災難降臨到竹溝鄉。敵人的一個團,在這天深夜,襲擊了十幾個山村,他們用刺刀,把男女老幼驅趕到竹溝村的場坪上。
穿著土黃色軍裝的三百名國民黨部隊端著明光晃晃的刺刀,把五百多名驚恐的村民包圍在中間。鏟共團長、本鄉逃亡地主劉洪恩帶著金絲眼鏡,站在臨時搬來的方桌邊。他的初具規模的鏟共團還只有16個人,穿著胸前有一排長扣的黑色短打,凶神惡煞似的盯視著群眾,猶如一群猛獸,準備一聲令下便撲向它的獵物,扯碎咬爛,吞吃他們的血肉,對於屠殺群眾來說,這16個團丁比160名國民黨部隊還要厲害。
敵營長在桌前落座,臉上笑容可掬,猶如豹子瞅著他爪下的小兔,欣賞它的顫慄。劉洪恩則大大不同,這是他畢生的銜恨泣血以待的一天,他那金絲眼鏡後微眯的眼裡噴射著灼人的怨毒恨火。他想到打土豪分田地時,那個可怕的日子,他的父親跪在這夥黑泥腳杆子的面前,他的每根脈管都急劇地鼓脹起來,每組肌肉都簌簌發抖。
他又記起那可怕的一瞬。他生平最最尊崇的67歲的父親,被兩個手執鬼頭刀的赤衛隊員(其中一個就是現在的村蘇維埃主席王虎林)摁著腦袋扣上紙糊的高帽,他感到神聖的自尊受到了褻瀆。他的太陽穴猶如亂炮轟鳴,不是為了後來報仇,他當場就會拼了,他沒法忍受父親的受辱。他不相信他父親有5條人命血債,更不相信他父親繼承了祖業便是吸血鬼,他看到一個老漢,為受辱自盡的兒媳揪掉了他父親的長須……
他看見一個老婆子,為了逼死的獨生兒子,瘋了似地用尖尖的小腳踢他父親的臉。他知道這是他父親所最不能忍受的汙辱。
劉洪恩肝膽俱裂,一臉獰猙。覺得自己陷進了可怖的黑色海洋,四周都是渾濁的浪濤,&ldo;士可殺不可辱!&rdo;他身上暴發一股野蠻的力量,當他即將喪失理智,衝上去和赤色惡魔一拼了事時,他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ldo;洪恩,我是有罪的,快帶領全族全家給老太太下跪!……&rdo;
&ldo;爹爹!&rdo;劉洪恩慘聲叫著,全身掠過一陣顫慄!
&ldo;跪下,跪下!&rdo;老謀深算的老地主命令著,森冷嚴苛,表示出家長的威嚴。
劉洪恩全家跪了下來。他看見父親老淚縱橫,這是驚心動魄的一瞬,結下了永不和解的怨恨。在這跪倒的一群裡籠革著復仇的肅殺之氣。
在這時,村蘇主席王虎林清楚地感到,革命勝利了!&ldo;一切權力歸農會!&rdo;這是多麼權威的聲音,他感到了自己的分量。
&ldo;限你今天交出全部地契和浮財!&rdo;
&ldo;一切遵辦!&rdo;大地主劉兆慶又伏下頭去。
那時劉洪恩跪在地上,全身像遭了冰激似地瑟瑟發抖,潸潸溢位兩行血淚,他借得了老父以曲求伸的用意,預見了未來的一場殺劫!
&ldo;押下去!&rdo;……
王虎林那威嚴的手勢現在還留存在劉洪恩的眼前。他又記起父親回到家後,突然口吐白沫在臺階上倒地而死的慘景。他知道,父親忍受屈辱是為了拯救這個家族。
當天夜裡,他就帶著家中唯一的傳家寶‐‐一把鑲金的短劍跳牆而出,隱進山林。……
&ldo;我終於又回來了!&rdo;劉洪恩尋視著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