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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北亭明顯愣了一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的頭髮很硬,每一根都很有個性,在微風裡一簇頭髮捲曲著,像操場石板地縫裡生長出來的雜草,誰都沒有它這麼急劇生命力。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笑著問。
會察言觀色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許欣五歲以前很大一部分時間寄宿在外婆家,和舅媽舅舅在一起,她從小聰明,在那個年紀很快就學會了怎麼辨認大人說的真話和假話,什麼是揶揄諷刺,什麼是指桑罵槐。
比如誇讚她會吃飯,其實是在指責她嘴刁,將留給表姐的蒸蛋舀了一勺;比如驚奇她個兒又躥高了,是在暗示李月華和許周趕緊拿些錢來,他們是肯定不會自掏腰包給她買新校服……
她敏銳的從她聽到的周白薇的欲言又止,和岑北亭周遭的暗流湧動察覺到了變數,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種種跡象表明岑北亭要走了。
事實上她不是沒有想過分別,她過於早熟,因此比誰都清楚的知道,在她們這個年齡,分別是必要的,無法避免的。
他們會參加高考,畢業,去不同的城市,像一把飛散到世界各地的蒲公英種子,只是她當時的猜測想得太淺,她想到的是岑北亭的離開是轉校,所以當岑北亭在李曉侯家的燒烤店裡跟大家說他要移民去加拿大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會那麼難過。
岑北亭略微驚訝了一下,他頓了半秒,說:「站在這裡幹嗎?」
許欣說:「你走不走得了樓梯?」她接過了岑北亭的柺杖。
「還行。」岑北亭說:「扶我一把?」他向許欣張開了手臂,做出了一個像是擁抱的姿勢。
許欣扶了岑北亭一下,幫他走完臺階。說是攙扶,然而實際上岑北亭一點也沒有將自己的重量壓在許欣的身上,他用他健康的半身和腿跳躍,很快便跳得額稍全是汗。
「你慢點走。」許欣說。
頭頂傳來一聲啞笑。許欣說:「你笑什麼?」
「沒什麼,」岑北亭搖了搖頭,他看著她,說:「我好慘。我為你斷了一個肋骨,你怎麼報答我?」
許欣說:「你要怎樣?」
岑北亭說:「當我女朋友唄。」
許欣氣得翻白眼,她受不了岑北亭這樣,什麼事都能拿來跟她開玩笑,她故意推了岑北亭一把,說:「別鬧!」
岑北亭眨了眨眼,笑笑。
他將手撐在柺杖上,輕輕地說:「好好,好好。」
許欣的拒絕讓他鬆了口氣。
他想離開後能留點什麼,留點念想,好像這樣他就是存在過一樣。許欣不會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下了多大的決心。他碾碎了自尊心,搜羅起他全部的勇氣,他知道許欣肯定會拒絕,但他依然用堂吉訶德的騎士精神將他的心意大白於天下,然後又用一點點幽默掩飾自己的心虛。
「還肯扶我嗎?」岑北亭嬉笑著說。
「我病號呢!」
「誒誒,別打我啊,我還疼著呢!」
少年人並不是最遵守約定的群體,恰恰相反,他們多變、出爾反爾、沒有長性。
李月華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為了結婚那天能掩飾住未婚先孕的證據,李月華和吳建軍的婚禮草草定在了月底。
她和吳嶽冉當伴娘,到了那天,她們要穿那件一模一樣的白色裙子,然後提著花籃,在禮儀先生說「新郎現在可以親吻新娘」的時候,站在後面的背景板上當吉祥物。
那天前的幾天,天氣一直不好,可能是因為提前進入了梅雨季,好幾日不見太陽,掛在陽臺上的衣服幹不了,即便幹了也不是曬乾的,而是晾乾的,和空氣一樣陰沉沉的。
李月華肚子裡的寶寶已經有四個月大,醫生檢查後說她的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