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療愈(第1/4 頁)
安無咎並非沒有想象過自己的人生。
他的記憶不完全,所以是有些自暴自棄地放棄了過去,但他想著,至少可以左右自己的未來,比如從聖壇中獲得一大筆財富之後出來,治好母親的病,找回妹妹,過平淡安定的日子。
但這個在安無咎看來不算奢望的目標也在今晚被打破,最可怕的是,他連為母親哭一下的能力都不具備。
就像是早已遺忘的電影結局,明明想認真地、興致勃勃地看下去,可是陡然被告知那是場悲劇,明明是難過的,但也哭不出來了。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記憶那麼清晰。
他為之努力活下去的目標,竟然早就已經失效了。
這些錯誤的、虛假的記憶給他編織了一個美好的,充滿希望的願景,但現實卻是當頭棒喝,連元兇都找不到。
安無咎不禁想到記憶湧入時的那個聲音。
她告訴安無咎,他會慢慢找回全部記憶的。
安無咎不明白,究竟是誰,會這麼殘忍地利用他的感情,讓他在聖壇裡努力生存,成為倖存者,這又出於什麼目的?
那個人或許也沒料到,自己可以這麼早地知道真相。
安無咎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迷霧森林裡抱著一團火光走了好久,還沒能走出去,火光便熄滅了。
一切都是假的,唯一值得慰藉的是,沈惕就在這裡,承接了他的脆弱。
安無咎的心中是感謝沈惕的。
一直以來的安無咎都處在兩個極端之中,極端的善像一雙不能抵抗的手,將他推到眾人面前,將所有一力承擔,極端的惡又時不時反噬他的靈魂,讓他在心中不斷地拷打自己。唯一令他接受現實,願意繼續下去的理由,就是母親。
如果沒有沈惕的出現,安無咎想,今晚的自己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就像加布里爾所說的,一個沒有指望的人,不是尋死,就是投身一些虛無縹緲的信仰之中,失去自我。
無論哪一者,他都不會再是他自己。
“謝謝你。”
安無咎垂下頭,將臉埋在他的懷裡。
脆弱不是他的常態,也不應該是。
沈惕輕輕撫摸他的後背,雖沒有說話,卻在心裡想,真正該說謝謝的其實是他自己。
如果沒有安無咎,他一輩子恐怕都是遊蕩於混沌世界中的無名之影,沒有根源,沒有歸屬。
但他並不想說“我也很感謝你”,或者別的客套話。
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見過許多,也聽過許多。
“好像對一般人來說,感謝不能算在愛情裡。”沈惕捧起安無咎的臉,笑著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對他說,“你再喜歡我多一點,怎麼樣?”
安無咎原本一直沒什麼表情,聽到這句話,竟不禁笑出聲。
“怎麼被你一說,就像是要以身還債了。”
見到安無咎笑,沈惕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來。
他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沒想到安無咎竟沒有讓這話掉下,也學他的樣子挑了挑眉,“我未必就是。”
這一句回得倒是讓沈惕噎了一下。
照理說換作平常,沈惕當然要還回去,插科打諢兩句,但放到現在,他竟然有些感慨,感覺安無咎真的在慢慢恢復。
他身上極端的兩面經常會讓其他人感到危險,但沈惕想的與他們都不同。
沈惕抬起手,將他散落在臉頰邊的碎髮撩到耳後。
“你竟然不反駁我。”安無咎察覺到他出神,“在想什麼?”
沈惕倒是十分誠實,“我覺得你正在慢慢恢復,之前兩種極端的狀態,現在好像有統一的趨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