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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為掃興,又發作不得,只得揮手道:「皇后命你們回去,便回去吧。」
為首的靚麗女子福身告退,「那妾身等明日再來。」說罷,一個嫵媚眼神拋去,便是如懿也心旌動搖,險險不能自持。
有女子擦肩而過,隨手摺下湖色冰紋瓶中一朵暈紫含笑簪在發間。那花朵只在野外開放,芳香幽幽,也不知是誰尋了來插瓶。花的顏色襯得面容嬌艷欲滴,有種濕漉漉的滑柔。暈紫含笑濃鬱的香氣縈繞鼻端,一絲一縷,浸染五臟六腑,一副皮囊都似香氣滲得麻了。
如懿瞟了一眼,正是那肩頭繡了團龍的女子。她低低喚一聲:「容珮。」
容珮即刻會意,取過瓶側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子,二話不說便揪住那女子,死命壓在身下,取起剪子就鉸那團龍繡紋。
眾人生來未見過容珮這般厲害角色,驚得目瞪口呆,連叫喚也不會了。容珮繃著一張臉,手勁極大,那女子也反抗不得,等到肩頭冷颼颼,那團龍紋樣已經被鉸得乾淨。容珮悶哼一聲道:「天家龍紋,你也配用在肩上?」
那女子這才反應過來,朝著皇帝驚呼一聲,嚶嚶啜泣。
皇帝有些進退兩難,舉首見如懿陰沉面孔,一時也發作不得,便道:「上來便動手動腳做什麼?」
如懿溫和謙雅,「皇上安心,臣妾不屑與她們動手。自有容珮料理。」她看一眼那號泣女子,連眉頭也不肯為她而皺,「好好出去吧。難不成還想留著這團龍紋樣向你那些恩客炫耀麼?」
為首的水沐萍伸手冉冉扶起那嚇哭的女子,清冷道:「我們雖然賣藝,卻不是煙花女子,皇后娘娘何必咄咄相逼?」
如懿和婉道:「即使不是自甘風塵,但已在風塵裡,塵灰所到之處,難免汙及清明。記得切勿得意忘形或自視過高,來日尋個好人家,也是安穩。牽連皇家事,只會自陷是非中,煩惱無盡。」
那女子停了哭泣,躲在水沐萍身後,畏懼地看著如懿。她俯視足下輕媚女子,神態如常莊靜。她露出了一縷恬淡笑容,「好好回去,再不提這幾日御舟之事,必可一生安然無虞。」
眾人散得乾淨,那脂粉滑膩的氣息尚滯留其間。如懿也不作聲,親自推開船槍窗扇,任由涼風悠悠灌入。
唯餘了二人相對,比人多時分更窘迫尷尬,因是上了晚妝,不宜太濃艷,只是薄薄施朱,以粉罩之。如懿面上染了淡淡緋紅的飛霞妝,暈濃化開,如桃花始芳。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沿著額邊青絲,以水晶、碧璽和金箔做成的五瓣綠梅花鈿幽幽一明,愈顯得冷艷逼人,竟隱隱生出凌霜傲意。
皇帝輕輕咳一聲,「皇后,朕只想喚她們來唱些民間俚曲,瞭解風物。」
如懿「哦」了一聲,「臣妾以為皇上只喜歡聽評彈唱《隋唐》。」
皇帝笑道:「上次那個女先兒昭柔……朕喜聽《陏唐》,不過是愛那一段唐太宗與長孫皇后的情深意重,感慰自已的寂寥之意罷了。」
如懿一雙妙目澄澈通透,「是麼?怎麼臣妾記得《隋唐》說的最多的便是『窮土木煬帝逞豪華,選秀女、建洛宮,惹得各府州縣邑如同鼎沸』呢?」
皇帝矍然色變,厲聲道:「皇后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此夜何時,皇后胡言亂語,意將圖謀不軌麼?」
有輕鄙之意從心底蔓然延長,她反唇相問:「皇上以為臣妾獨自前來,會行如何不軌之事?」她微微笑,那眼珠卻冷冷的,如兩丸墨玉,「皇上的日子頗有致趣,每日賞女若賞花,春色無邊,不止開在江南岸上。皇上卻不怕這些邪花靡草來路不明,會行不軌麼?」
皇帝睨著眼瞧她,輕輕笑道:「說到致趣,朕瞧皇后這數年來悒悒不樂,便把皇后的這-份情致—起享了。」
夜色漸深漸濃,輕描著水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