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第1/2 頁)
他開始切了,不動則已,一動天傾,起伏的刀光連成了片,像是北風中飄零的雪片。沈醉揮刀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常人肉眼的極限,這邊蓑衣刀切完,那邊煮沸的高湯淋上,豆腐純是被燙熟的。
而那邊天野虎徹表演的刀工卻是日式的壽司拼盤,日式刀工雖然別具一格,和沈醉的刀藝欣賞價值終究不在一個層面上,雖然有三味線為天野虎徹伴奏,但全場目光還是被吸引到沈醉的「風雪夜歸人」上。
天野虎徹倒是不急不亂,唇邊還帶著一絲微笑,他一邊料理魚生一邊扭頭欣賞沈醉的表演……聲如裂帛,深色的血滴落在素白的豆腐上,沈醉的刀忽然停了,鮑勃·周、蘇菲女爵和馬爾科理事長都皺起了眉頭……沈醉沒能控制好那柄活龍般夭矯的刀,割傷了自己的手指。
刀工最見長的沈醉,卻為了追究表演而敗在了刀工這一節上……沈醉低頭看著血在豆腐上蜿蜒流動,眼神略略地黯然了一下……接著他抬起頭,看了陸雨嵐一眼,轉身返回休息室。
窗外雷聲滾滾,看起來又是暴雨之夜。
閃電劃破黑暗,映出那個挺拔的身影。白起站在休息室的窗前,仰頭看著天心中滾動的紫色雷霆,便如一條電光組成的龍在那裡飛舞。
沈醉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努力解開襯衣紐扣,看著自己幾乎徹底透明的胸口,那裡面有顆心臟在緩緩地跳動,心臟表面都是暗色的血脈。
六根貫髓針的光芒在他身體裡依稀可見,他全身都在透明化的過程中。
「六根還是頂不住。」沈醉艱難地喘息,「天野虎徹已經看穿我了……最後一根針你帶來了麼?」
「我跟你說過最後一根針的後遺症是你無法想像的。」白起低聲說,「從來沒有人在自己身體裡釘上全部的七根貫髓針,就是因為畏懼那個結局。」
「白大夫,你想過自己會怎麼死麼?」沈醉笑笑。
「想過,怎麼了?」
「我也想過,一定要精彩。」沈醉輕聲說,「要很精彩,精彩到全世界人,包括我自己都要為我鼓掌。」
「為了精彩就要賭得那麼大麼?」
「我賭得不大啦,其實如果不遇到我們陸大主廚,我活著也不是很有意思,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遇到她我忽然覺得我活過來了,這條命等於是我從她那裡撿來的。這賭注算大麼?白來的東西,就該瀟灑地押上賭桌啊!」沈醉盯著白起的眼睛,「大人,我總覺得你也曾孤注一擲,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白起沉默良久,抽出了最後一根貫髓針,最後一根針的長度竟然接近兩米!這是一根盤曲在針囊中的軟質銀針,粗大的針頭令人不寒而慄,誰也不知道這根針要怎麼扎進人的身體裡,就算給大象做針灸也顯得太長了。
「最後一根針的名字是『龍筋』,它進入身體之後會隨著你的主動脈慢慢地走向你的心臟,強行鎮住你的魂體。」白起低聲說,「真是根寂寞的針啊,千年都沒有人用它了。」
天野虎徹等得不耐煩了。他從某本滿漢全席古譜中找到那位神秘貴客的蛛絲馬跡,然後在中國尋找灶眼,為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長時間,眼下就只有一步之遙。可他還要等待,他是天野家的殺神,卻要在這幫無知的人類面前傻等。
嘈雜聲戛然而止,天野虎徹猛地抬頭,沈醉正緩步登上操作檯。媒體和觀眾都熱烈鼓掌,他們中真正懂廚藝的不多,覺得沈醉剛才只是無意失手,此刻再度登臺,就是還有信心和天野虎徹競爭。
「真的沒問題麼?」鮑勃·周終於按捺不住,急切地走近沈醉低聲詢問,「我看你今天身體不好,算了吧,滿漢樓對你fug那麼大的家業來說不過是小得失,北京那麼大,誰敢說容不下你?天野虎徹那個狂妄的性子,早晚吃虧。」
「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