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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我記事起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黎嘉洲有些感慨,「雖然都沒見過面,可就是捨不得。」
不過那些捨不得是模糊的,現在每次送你回寢室的捨不得,是清晰又牽扯的。
陶思眠沒說話,有清潔阿姨路過,黎嘉洲攬住陶思眠肩頭朝自己身邊帶了帶,看她的眼神宛如月光浸水。
「那你經歷過這種帶著柏拉圖感覺的離別嗎?」黎嘉洲也想知道她。
陶思眠聲音極輕極輕地:「死別算嗎?」
黎嘉洲登時錯愕,反應不過來。
「我開玩笑,」陶思眠嘴角扯了抹弧度,示意前方,「看電影。」
陶思眠轉而垂眼,纖長的眼睫蓋住了眸裡的情緒。
黎嘉洲看了她好幾眼,眼神閃動著想說什麼,看她一臉迴避,最終什麼都沒說。
全場燈光暗下來,正前方的螢幕上亮出交大校門和歡快的音樂,男主被調-教過的唸白順著快速切進的鏡頭響在整個禮堂。
「我叫江淮,江是江河的江,淮是淮河的淮。和很多人一樣,我名字很普通,長相很普通,來交大的理由也很普通……」
陶思眠的票是最前方最中央視野最好的位置,可以把電影的每一幀看得一清二楚。
《星空筆記》結尾又修了一部分,有成熟的影視公司作指導,處理上更飽滿圓潤。
最後一幕呼應著第一幕放出來,現場響起細微的吸氣聲,所有的畢業生就像主角一樣,明明昨天才進學校,甚至還記得進校第一天遇到的人、做過的事,可四年已經過去,今天就要離開。
陶思眠想想確實是,她記得她來第一天來交大下了小雨,轉眼也快大三。
「人生就是不停地路過,不停地不停,多年以後,我也會抬頭看星空,這星空和曾經在交大看的一樣,好像又不一樣,偶爾會亮些,偶爾會暗些,但我唯一確定的是,我看星空的時候,交大也有如我曾經那般年齡的人,懷著同樣的躊躇仰望。」
「公正濟民,生生不息。」
白色的演職人員表滾過黑幕,上世紀建校之初、寫在烽火硝煙裡的校歌響起,很多人徹底紅了眼睛。
燈再亮時,現場無比安靜。
許意菱哭得妝都花了,哽咽著站上舞臺致辭。
「感謝秦夏,感謝陶思眠,感謝魏可,感謝程果……」許意菱把所有主創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微笑著壓回眼淚,「感謝298場戲,55個拍攝日,78處取景地,感謝所有……」
陶思眠專注地望著舞臺上的許意菱,不知道眼淚什麼時候滑出的眼眶。
黎嘉洲把紙撕了一層,用手指抵著覆上她的臉。
黎嘉洲擦了一遍,擦第二遍時,陶思眠這才回神接過紙,自我調侃說:「為什麼看許意菱畢業有種女兒出嫁的感覺。」
黎嘉洲附在小姑娘耳邊開玩笑:「嫁給程果。」
許意菱真的有可以嫁人的人了。
陶思眠眼淚又掉了出來:「我也不是嫉妒的意思。」
可自己越是這麼說,好像就越是這個意思,陶思眠生出些挫折感,不知是整體氛圍都很難過,還是黎嘉洲溫緩的眼神容易讓人放下戒備,陶思眠先前和陶二嬸打電話、那些在洗手間裡壓制住的情緒通通冒了出來。
「許意菱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以前什麼事都會和我分享,現在那個分享的人好像變成了程果,她以前什麼話都會和我說,現在好像也變成了程果,」陶思眠癟嘴,「說沒有失落是假的,可她開心,好像就沒什麼,她是我這輩子最想讓她幸福的人,你真的不能想像她有多好,」陶思眠淚光閃爍,聲音走遠,「如果沒有她,我可能死在了14歲,可能死在了15歲,也可能死在1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