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第1/4 頁)
薩根終於緩過神來,硬著脖子說:「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人領地,我沒有義務和興趣讓你一睹為快,除非你拿來搜查證。」
施密特先生既厭惡又鄙夷地說:「你說得對,我沒有搜查證,不能進去查,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看在美利堅合眾國的榮譽上,不想逼你太甚,也不想讓中國人笑話我們出了一個為日本人效勞的敗類!」隨後吐納一口氣,將目光像刀子一樣地刺向薩根,「我雖無權搜查你的房間,但有權撤你的職!」
薩根大聲嚷道:「你以為這是你家開的公司嗎?可以任意解聘員工?別忘了,你不是大使閣下,我要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報告給大使。」
施密特先生哼一聲,掏出大使的授權電報給他看,然後指著他鼻尖罵道:「老實跟你說,我知道你這屋裡有電臺,不繳它不是我繳不了它,而是我想給你個機會。但你執迷不悟,把我的好心當做了軟弱。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主動把電臺交出來,二,我派人來搜繳。如果搜不到我引咎辭職。給你半個小時,你自己選一條路走吧。」說罷掉頭欲走。
薩根的防線終於崩潰。連忙上前攔住他,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請求施密特先生原諒,還說他是被逼的。施密特先生對他吼道:「住嘴!你堂堂一個美國外交官員,誰能逼迫得了你?狡辯的鬼話還是留著對應該說的人說吧,既然你承認了就把電臺交出來。」
薩根渾身發顫。彷彿被什麼東西刺穿了心臟,他知道,一旦交出電臺就鐵證如山了,他可不想就這樣認栽,被使館掃地出門,像一條喪家狗被趕出中國。於是他決定走示弱路線,哭喪著臉,向施密特先生哀求,可不可以明天再交電臺。
「你還想耍什麼鬼名堂?」施密特先生盯著他,就像盯著惠斯特牌的對手,滿腹狐疑,不知他要打什麼牌。
「不,不,」薩根連忙擺手說,「這是為我的安全考慮,今晚電臺要聯絡,約好的,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消失,我不幹了必須要對他們有個交代,找一個合適的說法,比如離開中國,或者其他……說法。否則,他們會懷疑我的,如果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一定會把我幹掉。」
哼哼,施密特先生冷笑道:「現在你知道怕了?遲了,用中國人的話說,你是門旮旯裡的屎,我們這裡不是垃圾場,不需要你這樣的角色。剛才你也已經看了大使的電報,大使明確表示,只要證據確鑿,就革職走人。為了你的安全,我同意你明天再交出電臺,也就是說,我允許你晚上再使用一次電臺。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清楚,你已被革職,從現在起你已不再是我使館官員,你的行為與我使館沒有任何關係,我給你三天時間,收拾東西走人!」
說罷,施密特先生丟下呆若木雞的薩根,轉身僨然離去。
薩根像遭到致命打擊似的癱坐在椅子裡,臉色蒼白,渾身冷汗倒流。他知道如果不能對上司採取有效的反擊行動,他將什麼特權都失去,這樣的話他就同重慶街頭上的地痞混混或浪跡於市井陋巷的下賤ji女沒多大的區別。別說黑室的人可以隨時抓他,甚至只要稍有點權勢的人都可以隨便地鄙屑他,欺負他。不用說,現在他很明白,上司已經派人來搜查過他的房間。鐵傢伙,鐵傢伙……在幻聽幻覺的電波聲中,薩根心頭之恨像融化的雪水一樣聚攏。他恨施密特,也恨自己,小看了這個裝模作樣的鄉下小子。他真沒想到這小子這次出手會這麼狠!這麼卑鄙!這麼無恥!三個感嘆號像三記耳光扇得他火冒三丈,眼冒金星。他霍地站起來,緊咬著牙關,憤怒和恐懼像兩道火焰,輪流燒灼他,炙烤他,令他渾身發熱,顫抖。他雙眼血紅,雙拳緊握,像一隻被逼急了要跳牆的瘋狗。牆是跳不了的,他只好在屋子裡團團亂轉,恨不得逮著一個什麼東西,狠狠地咬上一口,扒它的皮,撕它的肉,狠狠發洩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