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第1/2 頁)
他抱拳躬身:「外臣孫玄禮。」
校事府校尉孫玄禮。
這是專門為蕭逸刺探臣僚機密,辦不能見天日的幽秘事的人。
楚璇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心道可真是多事之秋,梁王府如此,內宮也如此。
便沒再說什麼,轉身入殿。
高顯仁罕見地沒在裡面伺候,只站在殿門口,見楚璇進來,悄悄地迎上來,朝她施了一禮,做噤聲的動作,又朝內努了努嘴。
一展三疊開的纏枝鶴紋大屏風隔在殿中間,後面傳出間歇的低語聲。
高顯仁低聲道:「是侯尚書在跟陛下議事呢。」
楚璇剛想轉身回內殿,忽聽裡面傳出蕭逸的聲音:「韶關戰事剛歇,朕想與民生息,讓天下百姓過幾天安穩日子,南邊的災民得安撫好,既然是在宛州,那便把他們放進上宛,密令常權開倉賑災。」
這些都是瑣碎枯燥的政事,楚璇從前倒是會留心些,但那都是為了應付外公的差事,如今她既不想出賣蕭逸,也不想再替外公效力,憑本心而言對這些事半點興趣也沒有,便攬了衣袖要走。
走過幾塊地磚,她驀然頓住步子,白天的場景宛如絲織成緞,連綴在了一起……
被寒風迎面灌過來,她的思緒慢慢變得清晰。
楚璇不顧高顯仁的阻攔,快步入內,繞過屏風,在侯恆苑不滿的視線裡,凝重道:「不能讓災民去上宛。」
一陣靜默,侯恆苑連看都不看楚璇,只冷著臉對蕭逸說:「陛下,您可是一向最維護大周祖制的。」
蕭逸瞥了他一眼,趕在他要把『後宮不得干政』搬出來之前,率先開口問:「璇兒,你為什麼這樣說?」
楚璇剛才突然想起了父親在驪山行宮裡對她說過的話,當年徐慕死在邵陽,是因為蕭鳶命其手下假扮邵陽守軍,在落馬道伏擊了他。
而她剛剛從蕭鳶的書房出來時,看見的那幾個宛州守軍打扮的人,在錦衣下卻套了件襤褸衣衫,就好像……災民。
結合他書房裡那張地圖,筆放在宛州境內,有糧倉圖示的地方被磨得發白。
若楚璇沒有猜錯,他是想故技重施,拿當年對付徐慕的伎倆來對付常權,派屬下人扮成災民,湧入上宛,伺機作亂。
楚璇幼年時在梁王身邊曾聽他說過,愚民最好操控,而那些餓著肚子饑寒交迫的愚民更是容易煽動。
饑民飽受災難,情緒很不穩定,若是被混在其中的有心人一挑唆……恐怕這一次蕭鳶會勝得比當年在落馬道還容易。
楚璇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侯恆苑和蕭逸久久沉默,臉上雲遮霧繞,很是高深的模樣。
楚璇跟著他們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們可以不信我,但是一定要小心這些災民,不然,不光小常將軍的命保不住,陛下辛苦籌謀來的上宛倉也就保不住了。蕭鳶再狂妄,也是個徵戰多年、勝多負少的悍將,絕不是好對付的。」
說完,她就轉身繞出屏風,回了內殿。
蕭逸幾乎前後腳追著她回了寢殿,伸手將她攔腰抱進懷裡,摁下她的掙扎,溫聲道:「璇兒,我絕沒有不信你。此事關乎重大,還牽扯了一些別的事,我和老師需要想得周全些。」
楚璇想起蕭鳶的那番話,想起如今這一團她怎麼理也理不清的亂絮,只覺有些委屈湧上心頭,賭氣道:「好,你跟我說,到底還牽扯了別的什麼事?」
她本以為蕭逸不會對她說,至多柔情加施哄一鬨她,可沒想到,他只略微蹙了蹙眉,深眷地凝望著她:「到底牽扯了什麼,你今晚就會知道。」他看向殿中的更漏,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諄諄告之,道:「再過兩個時辰,這件事就了結了。」
楚璇看著他這模樣,心道他這又是把自己當成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