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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肆渾身骨架咯拉作響,目光落在那塊玉牌上,「薛暮橋?」
少年站在那裡,並沒有動作,但那副神態氣度,和那個男人別無二致地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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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陰森的夜幕下,墳塋中鬼語啾啾,白衣男人愜然踩著他頭顱,好似覺得接下來他要說的事,很有意思:「散修?讓給你一樁天大的福緣怎麼樣?」
年輕時的樊肆吃了一嘴土,羞怒難當,掙扎著想拒絕。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男人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碾:「你這種人在我眼裡,不過是一隻螻蟻,手指一合就能捏死,和我談條件,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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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留在身體內的恐懼擁有記憶,記憶開閘,恐懼便如潮水湧進四肢百骸。
「這個不行……」骷髏頭咯吱扭動:「他說好的,這是送給我的一樁天大福緣,我還沒成為地仙……怎麼能讓你收回去?你們不能如此反覆無常、言而無信……」
「不是他讓我收回去。」少年彎下腰:「是我自己想這麼做。」
只剩眼珠能動的樊肆目光古怪:「你敢違逆他?」
少年沒有回答,腰間象徵著家族至上尊位的白玉牌金光流轉。
他伸手摁住白骨的肩膀,「沒錯。」
眼珠轉動的咯吱聲戛然而止,好似賴以殘喘的信念陡然崩潰,老人這副早已半身入土的骨架接連散落——先是盤扭的雙腿,像一團砸在地面的水,驟然粉碎,他整個人矮了半寸。其次是脊骨,如一條四分五裂的蜈蚣,剎那間分崩離析。最後是那顆凝聚著驚駭與絕望的頭顱,搖搖欲墜。
「天大的福緣,拱手讓給你這個小散修,」他譏笑道:「你卻只能止步於此,德不配位,有什麼資格跟我提反覆無常、言而無信?」
薛瓊樓一揮袖,這具正在崩潰的骨架徹底魂飛魄散,只餘下一聲哀鳴。
「你們別太得意……終有一日,世人會知道你們真面目,屆時你們死期將至,你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魂魄中殘留著一點螢火似的光,飄進他手心。
那句「死無葬身之地」一直迴蕩在甬道內,不絕於耳。
少年似是不以為意,揮手將這縷餘音也徹底打散,耳邊才清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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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陣眼的法陣,就是一根沒了燈芯的蠟燭,這回已經無法補全。一面面牆壁榱崩棟折,重又露出花木蔥蘢假山林立的庭院。
白梨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時,其餘幾人也同樣在此處聚集。
頭頂的白骨發出一聲悽厲的哀鳴,自它雙腿開始,寸寸潰散,剛鑄成不久的血肉如洩了氣的球,迅速驟縮乾癟。
這場圍殺之局,大勢已去。
姜別寒當機立斷。
劍光裂開天幕,迎面一斬。
彷彿有一座巍峨峭嶽從天而降,白骨從頂部開裂,一斬為二。
「不要!」樊妙儀悲慟欲絕:「陸郎!」
她袖中立刻有兩條彩練橫飛出來,繞住白骨肋骨兩側,生生憑藉一己之力讓它合攏。
姜別寒不給她彌補的機會,劍光又橫著一抹。
一條泱泱江河奔騰而過,白骨裂作兩段。
兩條彩練變作無數彩蝶,紛紛揚揚,頹然墜落。
樊妙儀便也是這些彩蝶中的一隻,白骨法身最後只剩下一顆碩大的骷髏頭,逐漸縮小,落在她身畔。
她如在夢中,七竅流血,爬過去將頭骨摟進懷裡,突然抬頭淒聲道:「你就只是作壁上觀?!你不想復活你師兄了嗎?!」
身著暗紅僧袍的和尚從陰影中走出,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若是師兄在世,他定然不會希望以這種方式起死回生。」
「少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