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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乩琴斷裂,像人一樣魂飛魄散,琴聲中飄出的光便如無根之萍,終有一日會消散在風中。
祂指著旁邊的璀璨星光,賣了個關子:「你知道這是哪來的嗎?」
星光墜落之後,剩下一片永夜,而現在這片永夜中,又多了一點星光,倒映在少女黑潤的眼眸中。
玉靈伸出纖長的手指,在珠子上輕輕一點,白梨眼前鋪開一片迢迢銀漢,間或有流星劃過,每一顆流星都承載著一段記憶。
無邊暗幕中,站著一個白衣少年,低頭看著手心黑珠,眼睫輕輕一眨,一滴晶瑩的光從他眼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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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中有一點明媚的星子閃爍了一下,少年睜開眼,彷彿經歷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夢境。
瓢潑大雨變成淅瀝瀝的小雨,天空中魚鱗般的裂隙正在緩緩閉攏,厚重雲層下漏出金色陽光,光輝照耀到樹林上,整片濃鬱的樹林憑空消失,緊接著皸裂的大地也被一陣白芒吞沒。
薛瓊樓抬起頭,遠天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嘴,將秘境鯨吞入腹,不出多久,這片彈丸之地也將消失在潮水般的光芒中。
無法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最後一條裂隙合攏前,一道白虹飛掠出去,白光大盛,山川河海、魚蟲花鳥化作一片虛無。
他在欞星門高聳的華表上短暫駐足,人群三三兩兩靠在一起,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派,一派惹事鬥毆,繼續秘境內的新仇舊怨,一派泯卻恩仇,互相幫著治傷。
若這些人知道,頭頂那個站在華表上的少年就是讓他們歷此浩劫的罪魁禍首,恐怕會立刻放下手頭的活兒,同仇敵愾地奮起追殺。
少年垂下眼,目光觸及之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情理之中。她如果想帶那三人逃出去,不會選這種聚集著烏合之眾的地方。
他將華勝收入袖中,手心被稜角劃出一段尖利的痛感。
讓他在原地苦等,還不如直截了當去找她。蒹葭渡咫尺之地,她能帶著三個傷殘躲到哪裡去?
欞星門下安靜養傷的修士,突然聽到一聲平地風雷,那兩根炳炳煊赫的華表當頭砸下,站在華表上的人無影無蹤。
四季如春的蒹葭渡依舊風光秀致,絡繹不絕的外鄉修士尚未得知遠在百里之外的浩劫,煙柳巷陌一派繁華。
渡口還剩下三艘飛舟,飛舟管事肩上搭著毛巾,忙著擦拭桅杆,就見一個白衣少年走上來,衣袍上有點點血跡,尤其是他兩隻手的手心傷痕遍佈,深可見骨,看著像剛剛逃離一場廝殺,渾身還殘留著森然戾氣。
管事背後開始冒寒氣,躊躇著不敢搭訕。
少年幽黑的眼眸,率先看了過來,「之前有離開過渡口的飛舟嗎?」
「有、有的。」管事擠出一個笑:「是南下的飛舟。」
南下?
薛瓊樓坐在欄杆上。
北方只有一個蒹葭渡,但南方的渡口小島數不勝數,想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艘飛舟正好也是南下的。」管事湊上來:「這位仙長,您要乘船?」
少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了無生趣地坐在欄杆上。
「仙長,您的手……」
薛瓊樓垂下眼簾,看著滿手鮮血,手心輕輕合攏,再開啟時,多了一條雪白的髮帶,上面有乾涸的血跡。
管事看著驚奇:這又細又窄的東西可以包紮傷口?
少年還真這樣做了。
「仙長想止血,我們船上有小醫館……」
少年冷冷看來一眼,管事訕訕地噤聲。
髮帶根本止不了血,也遮不住滿掌血痕,他視若無睹,慢慢纏上手心,又打了個結。
飛舟緩緩升起,他發間的冠帶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