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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曉拂挪著腳,往下蹲了一蹲,直到底下抵上了冰涼冰涼的夜壺嘴兒,出汗的手心攥住褂裙,膝頭靠在一起,嘴裡頭緊緊咬著一塊麻布的小巾。那是……那是全淨的公公解手要用著的,用一回就得扔了。
可廖曉拂用了畢身的膽量,就是這一身的膽子全讓太子幾聲吼和幾下拍門響給嚇回去了。
「殿下別進!殿下別進!」廖曉拂一邊嚷著一邊胡亂地系帶子,又忙著將地上的東西踢到塌子下邊去,臉上皆是驚慌,恨不得將自己也藏到塌子下去。
「這是怎麼了?」祁謨一聽廖曉拂的聲兒都變了,心頭驚慌不已,若是平日裡小福子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這幾聲像是哭,喊著殿下那幾聲都是抖著的,跟上一世死在他腿上那樣真真相似。情急之下一張屏風怎麼攔得住他,推開門就把屏風倒了,正眼那小福子的衣帶子還沒繫上呢,眼瞼上就像是……敷了一層殷紅的胭脂。
「你……你這是作甚?可是又被什麼嚇住了?」顧不上算不算帳,太子反手將門關上走近,一同幫他將帶子繫好,剛要再問就看廖曉拂鼻尖兒上掛著幾珠子汗,彷彿寒天裡烤火一般,連小褂子撐著的脖子都紅了一圈兒。
「殿下、我……」廖曉拂閉眼不瞧祁謨,當真是受不住了,衣擺窸窣,雙手掩面,頃刻哭了出來,「我想尿尿,憋著不行了。」
祁謨望向窗欞,眉眼蹙作一團,這會兒子再看窗欞之外的翠柳垂柏也無心賞景,一指輕滑書卷,一手舞劍,剎那甩開劍託將書卷一分為二。
煩躁,泛酸,苦楚,心頭儘是道不明的野火。心裡頭繁亂,不知該如何壓下去。
衣袂微亂,劍風颯颯,晚風微涼,祁謨將劍放下,聽見身後錯落的腳步聲,心裡彷彿被海棠花落滿一地。
「殿下,奴才回來了。」廖曉拂快步跑回太子寢殿,正巧看殿內太子一人舞劍。
祁謨心裡甚煩,剛剛那招他早已熟練百回,每每心頭不安就舞上半個時辰。這一回當真是無用了,出招數十次仍舊化不開他的悔意。自己一時衝動,話是吩咐得爽快,竟無意將廖曉拂憋出小命來了。除了這個,還有一種更見不得人的醃臢念頭。
方才小福子那樣子竟讓他心頭湧起了一股熱意,這熱如同絞枝藤蔓,攻上深入心肺,攻下張攀巨大,就像吸了他的血肉。上一世祁謨早已懂了人事,侍寢丫頭就有幾個了,怎麼能不知道這是何意?可若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和大皇兄一般無二了嗎!
「殿下?殿下……可是今日累了?累了就歇吧,落落汗。」小福子惴惴不安,方才殿下準他出去時自己腿根子是發著抖的。太子剛別過蘇大人那樣的英才就撞見自己分寸打亂,如此一比簡直不堪回想。
「無妨,孤只是……有些心煩而已。」祁謨回望,這一看倒好,眼前又是一雙眼尾旖旎的紅,水靈靈得叫人難耐。
廖曉拂見殿下把劍放了,將洗過又洗的雙手於胸口仔細抹淨,等太子坐下來就趕忙過去伺候,伸出手去揉著殿下的肩臂。許是淨身所致小福子開口就容易帶上鼻音,偶爾黏軟稚氣。但公公大多都是這樣,時而像是稚人語又不像,就如同他們刁鑽古怪的性子。閹人動情皆是命短,可愛慕都是真的。恨上的人卻能下毒手,斬殺如草,不惜代價。
「殿下累了?要不小福子給按按頭,解解乏吧?」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祁謨看他溫和體恤著自己就很快靜了下來,心裡那團火也消停了,動了動鼻子還嗅出小福子手上雜糅了潤潤的香氣。
「今日是孤想得不周,顧不上你了。可你也是痴傻,真跑出去我還能將你如何了?」祁謨解了束髮,揚了揚頭,小福子的手指摸到了頭頂很快酥酥麻麻很是解乏,沒幾下又查出異樣來,道:「嘖,手怎得涼成這樣?你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