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第1/2 頁)
燕挽一怔。
男子身著月白色竹紋錦袍,腰間束著同色的嵌玉腰帶,墜著一條繫著古銅色鈴鐺的宮絛,他的眉眼極是好看,如詩如畫一般,唯有「溫潤」二字形容最為貼切。
他微笑著,氣質純粹優雅,瀰漫著書香氣息,原是與紀風玄一般狹長的鳳眸,偏偏沒有一點陰戾意味,只讓人想到杏花春雨,綠草飛燕。
很難想像這是兒時那個鑽狗洞爬牆的潑皮小子,端方穩重,一眼便讓人覺得這個人與世無爭,值得信賴。
——藍佩,藍九思。
燕挽恍惚了一陣,便聽耳邊藍佩略含驚喜的道:「挽弟,燕伯母!」
燕母許久不見藍佩,險些沒認出來,若不是仔細端詳,從他臉上找到了一絲昔日的影子,她還當藍佩認錯了人。
昔年藍佩常常溜到家裡來玩,雖然掰彎了燕挽讓她痛心,但時間過去了那麼久,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早已放下。
甚至還因想起他小時討喜的模樣心生喜歡,語氣熱絡的道:「轉眼不見,九思已經變成一個大人了,長得真好,真是個不錯的兒郎。」
藍佩笑道:「可燕伯母依然高貴美麗。」
然後看向了燕挽。
燕挽逐漸回過神來,心情雖有些複雜,表面卻一絲都不顯,他亦是笑容滿面道:「好久不見藍兄了,藍兄真是一表人才。」
藍佩微挑了下眉頭,忍不住揶揄:「挽弟怎麼不叫我藍佩哥哥了?」
燕挽停了一瞬,然後從善如流的接過話:「這個稱呼太過親暱,小弟有婚事在身,不大方便。」
藍佩含笑道:「祝賀挽弟大喜。」
故人相聚總是叫人心情愉悅,燕母見他們談得來,道:「阿挽同你藍佩哥哥在這兒聊著,娘進去見靈文大師。」
燕挽並不想,卻也不好不給藍佩面子,拂了燕母的意,於是道:「這裡容易吵著母親,我們到別處去吧。」
「挽弟請。」
二人漫步在寺廟的林蔭下,並肩徐徐的走著,藍佩問了一下燕家的近況,燕挽也象徵性的關心回問了幾句。
待兩人走到一棵大槐樹下時,燕挽問:「藍兄方才在佛堂裡說做了不安的夢,是夢到了什麼?」
他原不過隨口一問,怎知藍佩的表情忽然有一瞬間凝滯。
不過這抹凝滯劃過得極快,燕挽不曾注意,只見藍佩轉眼朝別處看了一下,然後笑了一聲,從樹上折了一根槐枝:「夢到了這個。」
此時正是槐花開放的盛期,雪白的花粒簇擁在枝頭上,香味濃鬱。
「夢到了槐花?」燕挽好笑道,「莫不是槐樹成了精?」
藍佩卻不願再說下去了,大步往前走去,兩人漫無目的地遊晃到了後山。
後山有涼亭,涼亭的石桌上繪了棋盤,兩盅棋子擺放,或是不久前有人下過,又或是這根本是放在這裡供無聊人士消遣的。
藍佩問:「可願與我對弈一局?」
後山離佛堂極遠,燕挽走了這麼久,早就累了,於是同意。
二人各執棋子,不緊不慢的下,倒也沒什麼勝負欲,只是單純玩樂。
藍佩等著燕挽下時,指尖輕輕摩挲圓潤的棋子,他的目光落到燕挽的臉上,悄然中深了些許。
他夢到了他,夢到他私藏了這些年他寫給燕懷枳的所有的情書,他跟著師父遊走四方增長見聞,仍無法忘懷那個令他年少心動的女子,當他將情書從他匣子裡翻出來時,他滿臉通紅,害羞含怯的對他說:
「我……我也……我也喜歡藍佩哥哥。」
這個「也」字用得妙極了。
他分明知道燕懷枳喜歡他,同他兩情相悅,卻還恬不知恥的插足他們之間,訴說對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