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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最愛兔肉芥菜餡兒,餃子包子都愛包這餡兒,但我喜歡吃豆沙的,我喜歡甜甜的味道。」她邊拿紙錢邊轉頭對一旁的阿竹解釋道。
甜甜的味道,阿竹看了她一眼,在旁邊幫她拿出紙錢。
他低頭擺弄,在心中又默唸了一遍,她喜歡甜甜的味道。
周清嫵將紙錢都燒了,一邊燒著,一邊絮叨著自己這一年的生活,譬如醫術進步了,解了他遺留的難題,改進了好多藥方云云……諸如此類。
群山環繞中,青衣女子跪坐在墳前,手中燒著紙錢,她低頭,柔和地說著話……阿竹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眼前漸漸渾沌,山巒逐漸移轉,兩個場景漸漸重疊在一起,一個少年出現,他的背影緩慢地和少女重疊在了一起。
只是少年並沒有在燒紙錢,他跪在一座孤墳前,狼狽地承受著一個男人的打罵。
他的脊背血肉模糊,他的身上遍佈汙濁的泥濘和黑漆的鞋印……
頭很痛,像千萬隻螞蟻在啃食,阿竹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他咬牙,晃了晃腦袋,試圖減輕些痛苦。
可是根本沒有用,頭越來越痛,血管像要被撐裂了一般,他臉色青白,疼痛難忍。
「阿嫵,我先回去了。」他強忍痛苦,腳步踉蹌著匆匆離開。
周清嫵詫異地回頭,但他動作太快,她只看到一個匆忙的背影。
她有些難過,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隔閡減輕了一些……
山裡的天氣變化極快,燒好紙錢,天已陰沉下來了,她記掛著還敞在院子裡的粟米,略做收拾後就趕回去了。
把粟米全部裝好袋,天上就落了雨滴,周清嫵抹了一把汗,心想還好趕上了。
阿竹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直到晚上,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阿竹,吃飯了。」
「阿竹?」屋裡沒有聲音。
她又喊了幾聲,屋裡仍然靜悄悄的,沒有響起像往常一樣的應答聲。
她推了推門,紋絲不動,門被人從裡面拴上了。
她有些急了,使勁拍門喊他,裡面終於傳來一絲動靜。
像是什麼重物滾落的聲音。
「我今日有些不適。」他聲音沙啞,說話斷斷續續的,吐字異常模糊,「我就不吃……了……」
周清嫵心中愈發急了,「不舒服就讓我給你看看啊,我是大夫,你喊我,我給你看啊!」
她使勁拍門。
「我……」阿竹還想說什麼,就被胸口猛烈的痛感擊得瀕臨崩潰,他額角的青筋暴突,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躺在地上,他抓著胸口,死死咬著嘴唇。
他能感覺到,體內真的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被撕裂劈開的痛,被啃食撕咬的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體內湧起一股衝動,想要破壞,破壞所有的一切。
對,破壞,他要破壞,他要撕裂這裡的一切,他要把身體的痛苦都發洩在這黑暗上,他要把這黑暗的一切都毀滅掉!
不,不行……
他的眼珠滾動了一下,不行,阿嫵還在門外,他不能……蜷縮起身體,他嗚咽著,絕望地望著那扇木門,最終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背,鮮血隨著他的手臂一滴一滴蜿蜒而下。
思緒開始渙散,他的表情在痛苦和絕望中猙獰起來。
周清嫵心急如焚,她跑出屋子衝進雨中,繞到了他窗子前。
屋子裡一片漆黑,她嘗試著推了推窗門,窗子動了動,她心中一喜,幸好,阿竹並沒有栓上窗戶。
身上被雨淋得濕透了,她都沒在意,而是慌忙從旁邊搬了幾塊石頭,踮著腳使勁爬上窗戶翻了進去。
屋子裡黑漆漆的,男子粗重的呼吸聲格外明顯。